不惜低声下气,小心谨慎地侍奉宫中的皇亲国戚,非但如此,此番遭遇更是让他明白了,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紧紧抓住英宗和培植党羽十分重要。为此,他改变策略,先不去干那些直接干预朝政的事,而去进一步讨好英宗,并在暗地里广交朋友,大量培植私党,为以后专权培养基础。很快就取得了一些大臣的赞誉,也进一步得到了英宗的宠信。这才数月的功夫,便一举坐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手中更是掌握了东厂这个衙门,可以说在皇宫大内王振的权势已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要假以时日必然是大明最值得巴结的人选之一了,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才下定了决定追随了,今日这番密谋,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一个死局,但细细品味其实并非如此,因为内阁在设计王振的时候,忘记了一个人皇上这个人虽是一个孩子,但他还是大明的皇帝,只要是皇帝那么就有权决定一切,所以杨士奇这盘棋下得虽精妙,但并没有下得彻底,王振身为皇帝的老师加属官,在感情上是杨士奇难以比拟的,本朝唯一能与王振比的也就是那个得胜回来的杨大人,若是这件事有他来出面,今日这盘棋早就定下了输赢了,眼下能否翻盘,就看王振自己如何运作了,依他对王振的了解,绝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他相信自己这次绝对没看错人。
阳光不知何时已落入了云层,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忽的变得暗淡了下来,冷不丁的一声雷鸣让人吓了一大跳,冷风将百叶窗吹得呼呼作响,徐唏看了看天也不知想些什么,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了唐代诗人李贺的来,翻阅了几页,目光便落在了诗篇上,略一沉吟,开口念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就在这时,窗外发出轰隆一声惊雷,吓得人心惊肉跳。
在离京城不远处有一片海域,说是“海”,其实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是前朝皇家独享的一泓清池。因地处皇城的中心,距紫禁城不过四五十里的距离,与著名的北海一水相连,与景山、紫禁城遥遥相对。沿海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就会看到碧瓦红墙。在那些高大庄严的大门外,只能看到院内高大森郁的树木。幽幽的透着神秘。据说,后海的水域连着紫禁城的龙脉,从古至今都是风水宝地。所以,历代的高僧们在这里修建寺庙,而王公大臣们则在岸边选址筑府造园,名人们也纷纷迁居湖畔,开始了后海边上最初的水岸生活。因此,俗语说,“先有什刹海,后有北京城”。传闻终究是传闻,谁也没当真,但每日来这里玩耍的人的确不少,究其应有在于这里有水而能观山,垂柳拂岸的闲散之地,岸上的民居与居民,周边的王府和名人故居更为它铺陈着京味和历史的无穷韵味。来这里的人能看一个夏日的蝉鸣、秋日里清脆的虫鸣,还有那让人百看不厌的京城亭台楼阁,当然了还有那些藏匿在胡同中的小吃,随处散发着爆肚、卤煮、的味道,流窜着诱人的豆汁酸。
与海上的一处柳树下,一艘乌篷船,船头的绳索系在柳树的树干上,船身随着海浪一波一波的冲击摇晃不定,此时正是荷花飘香的季节,也不知谁都这片海域丢下了几颗莲子,多年的蔓延竟有数顷之多,碧荷连天,粉的、红的、白的荷花隐与荷叶之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偶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扑闪着翅膀从荷叶之间飞出,带动一片水泽,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荷叶的叶子一点一点的滚落下来,带起一片雨水之声,使得这片海域动静相宜,越发显得娇艳无比,岸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无论脚步多么的匆忙,总要在这儿站上片刻,而那些游学的文人墨客则纷纷拿出笔墨描绘出这片如画的景色。
与岸边的热闹相比,乌篷船里就显得冷清了许多,一张小圆桌上放着一张檀木围棋期盼,黑白分明的棋子布满了大半张棋盘,棋盘的左侧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一壶清茶还冒着热气,茶壶下几道地道的杭州菜肴,被风轻轻一吹,阵阵的清香便飘香了岸边,惹得一些游学的读书人一个劲儿的喊道:“好香的菜肴。”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总不好无动于衷吧?”坐在下手的一个身着素衣的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撇了一眼上首方向,落下一粒黑子缓缓说道。
坐在上首之人一袭淡绿的袍子,袍子质地极好,又收拾得十分整齐,所以整个人儿显得俊朗不凡,难得是阳光下那张脸也对得起这一身华贵的服饰。那人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远方,嘴角淡淡一笑,此时虽是五月,但这一笑仍能给人春天般的感觉。
他缓缓起开红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缓缓说道:“还能如何,这事儿摆明了孙太后与皇上不会答应,就算我干预了又如何,以孙太后对王振的信任只怕也不会做出自断双臂的事情来?更别说孤儿寡母的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旁人欺负自己,后周的那一对mǔ_zǐ 的凄惨虽过去了五百年,才在孙太后的眼里就仿佛是昨日发生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杨大哥失算了。”
对面的那人默默的听了半天,却不争辩,等到绿袍公子把话儿说完了,才将手中的一粒黑子落在了一片白子之间,那刚刚还岌岌可危的黑子顿时因这一粒藏于白子之间的黑子立即扭转了局面,中年男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没看到棋盘上的一切一样,语气一如先前的平和淡雅:“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事儿?在这座紫禁城里,想要做官无非靠三样东西,一是才学这个王振已有了,而是靠山,王振同样也有,三是人脉,相信在这皇宫大内没有几个是不给王振几分薄面的,我可听说了,就在正统皇帝登基的这三个月里,外面的那些官儿投靠在门下的可不少,无耻者有工部郎中王佑,此人为了工部右侍郎投靠王振,据说以
谄媚得到提升,与兵部侍郎徐唏极意逢迎。王佑貌美而没有胡须,善于谄媚,有次王振问道:“王侍郎为何没有胡须?”其对答道:“老爷所无,儿安敢有。”这事儿在京城传为美谈,还有那些王侯公顷,那个入王振的门不是带着银子去的,若说那王振没这个本事,他们断然不会去的,这些人做官做了几十年早就成精了,与官场之中,谁是可以依附,谁是该摒弃的人,他们看得分明,以大人的精明与见识不会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事实上卑职以为这是大人最好的机会,大人迟早是要入阁的,也就是大人迟早要将胸中的抱负施展出来,可大明的权利局面大人也看得分明,早从宣宗时咱们的这位老皇帝就有意控制内阁的权势了,也就是说司礼监其实就是老皇帝用来平衡内阁的筹码,其目的就是巩固皇权罢了,所以只要朱家的天下还在一天,朱家的皇帝都不会将这个筹码从天平一端给拉下来,司礼监的权势只会越来越大,唯有这样才能达到紫禁城的权势平衡,所以卑职以为杨阁老的目的是没话说,但终究是人老了,眼光大不如从前了,慢说皇上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就算是一个成年人,谁又会扶持一个足以与自己抗衡的宰相出来呢,那不是自找不痛快么,太祖处心积虑的废除了宰相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让子孙后代过得舒坦一些么,所以在这件事上杨阁老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最终会以悲剧收场,而这就是大人的机会,没那个皇帝会容许内阁一家独大,但大人可以啊,单说大人与王振的交情,内外一统并不是什么难事。”
绿袍秀才模样的年轻人沉吟了许久才将手中的白子落下,抬头道:“军师是让我与王振合作?”
那中年人道;“不错,有了王振这个司礼监的头号太监,大人你再入阁,一内一外相互配合,便是唐宋时的宰相也比不了大人,而且王振手中掌管东厂,还可以帮着大人做大人想做而又不能做的事情,可以说与王振的合作将会让大人的内阁成为大明最名副其实的内阁,大人胸中的韬略抱负,大可按照自己的意愿打造一个太平盛世?”中年人说到动情处,忍不住连落了两颗黑子,棋盘上原本形势一片灰暗的黑子,因这两颗黑子的落地,竟硬生生从一片白子的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使得眼前的棋局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身着绿袍的年轻人一言不发,一双目光却看向了海面,此时的海上阳光正好,微风吹拂着荷叶哗哗作响,偶尔几只鸟儿飞过天际,引起一阵惊叫,也不知是那艘乌篷船忽然传来了歌声,歌声由远而近,婉转的歌声立即吸引了绿袍年轻人与对面中年人的目光,纷纷扭过头向海面望去,但见海面的尽头,一艘乌篷船正随着波涛摇摇晃晃的飘了过来,船头立着一个红衣红裙的女子,手中捏着一把胡琴,就那么迎着风唱着曲子,身后不远处跟着几艘同样的乌篷船,船上立着几个月白轻衫的年轻书生举着酒杯,不时的叫好,偶有几个家底殷实的书生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来,就那么隔着海水丢上了那女子的船只,叫嚷说道:“小娘子歌喉这么好,不再唱一曲可惜了。”这话儿立即迎来了同来赞同,纷纷叫嚷起来。
本就热闹的海面因这几声呼喊,变得越发的热闹起来。
立在船头的那红衣女子冲着众人颔了颔首,忽的弯下腰肢退去了一双红鞋,露出一双雪白的脚丫子,走到船头一屁股坐在了船沿上,将一双雪白的脚丫子在海水里来回拨弄了几下,这才冲着众人咯咯一阵娇笑,道:“这有何难,我唱来便是!”说完右手的玉指在琴弦上轻轻拨了两下,一阵悦耳的琴声便从红衣女子的指尖传了出来,待琴声圆润了,只见红衣女子红唇轻起,张嘴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