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似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也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姑娘今日若是能将本官伺候舒坦了,本官也不会让姑娘白忙活一趟,一首诗儿一首词儿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话儿一出,让原先有些心生怠慢的清雅立即敛起轻视,要知道本朝自太祖开创八股取士,读书人以科举为重,而科举又以八股文为主,于是教育重心就完全放在如何教八股文与如何做八股文上了,诗词歌赋与八股而言就是末道了,诗词歌赋虽在,但大大不如前朝了,洪武初年读书人还能“各抒心得”,做到“隽旨名篇,自在流出”。写了不少好的诗词,像吴地诗人袁凯、杨基、张羽、徐贲,闽中诗人张以宁、林鸿,岭南诗人孙蕡,西江诗人刘崧都有传世名篇,到永乐后,科举日重,读书人能写诗词歌赋也都充溢着大量应制和颂圣之作。表面看来雍容华贵,实际内容极为贫乏,难有传世之作,肚中没几分才学,还真不敢说出这般大话来,当人墨客,仗着几分才情就自以为老子天下无敌,大大咧咧张口吟唱几首诗词来,只可惜这诗词着实入不得眼,尤其是在她的面前,真敢这么说的还真没有几个,清雅姑娘不敢小觑看轻杨峥这几句吊儿郎当的话儿倒不是她畏惧了杨峥的身份,这江南小楼本就与宫中有些关系,加上平日里来的都是官儿,仗着身份她还真没把杨峥这个尚书郎看在眼里,说句不好听的话儿,在紫禁城里里尚书郎或许是位高权重,让人敬重,可这里毕竟是,再大的官儿也上不得朝堂,以她当家花魁的身份,还真不怵杨峥,但京城流传的几首词儿,几句歌谣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听过,则为你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
是答儿闲寻遍,
在幽闺自怜。
转过这芍药栏前,
紧靠着湖山石边。
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
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是那处曾相见
相看俨然,
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这词儿可是美得让人鼻息了,没这个本事的人,这词儿可是写不出来的,来这儿的客人,就算是有些名头的也不敢说出这般大话来,但既然能说出这番话,那就是有这个本事了,对付这样的人,她可不能端着架子装清高了,那样亏的可是自己,身为当红花魁,眼红的人可不少,单靠美色那个能长久,红袖招、一品居的当红花魁那个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能稳坐花魁这么多年,靠的还不是一首好曲子罢了,一品居的柳仙儿有一曲唱了多年,仍有不少宾客来凝听,红袖招的润珠儿就更了得,一曲可谓是万人空巷,上至王侯公顷,下至黎明百姓莫不是以凝听润珠儿一曲为荣了,她可听得分明这曲子的词儿便是杨峥所写,平日里对此好不羡慕,今日难得人家亲临江南小楼以老鸨子的精明,这人的身份断然没有假的可能,既被她碰上了哪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虽说心头厌恶杨大人眼光毒辣,但入了这也没什么清高可言,这么一想也就是释然了,将杨峥引进自己的闺房,闺房与外面相比就显得温馨了许多,几张简单的桌椅,一座书架,一把古琴,外加墙上的几幅文人字画,谈不上奢华,但也说不上简陋,一张床榻算是闺房里最显眼的所在,本就不散十分宽大的闺房,竟被床榻占去了一大半,摆在床榻不远处的桌椅,书架就显得渺小,清雅姑娘入了闺房不等杨峥说话,弯下腰身,从床榻地下拎了一坛泥封黄酒,冲着杨峥道:“这是奴家珍藏多年的女儿红,一直没舍得喝,今日得知大人前来用来招呼大人最好不过了。”说完伸手拍开了封口,顿时一股清香从酒坛之中飘了出来,身旁的丫鬟忙从桌上翻起了两只玉杯来,清雅将酒汤倒入杯中,将酒汤放在桌上,转身对丫鬟道:“云儿去给大人寻几道上等的酒菜来,好给大人下酒。”
云儿哎了声就要退出去,却听得杨峥道:“不必了,今日本官来可不是来吃酒的,早就听闻清雅姑娘模样清秀,身段了得,嘴上功夫更是京城无人能比,本官一直想亲自来看一看,苦于公务繁忙没这个机会,今日难得出来了,清雅姑娘也没什么客人,可谓是老天爷眷顾,咱们都是实诚人,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瞎耽误功夫的事情,本官看还是免了,吃什么也不及吃美人来得实在痛快,清雅姑娘你说是么?”
清雅虽说是女子,可也分个三六九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作践的,似她这等当红花魁也是轻易不将人看在眼里,若非顾忌杨峥的身份与名望,单说先前的举动,就让人给赶出去了,哪里容他进得闺房来。
“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妈妈既让大人上了这清雅楼,那便是让清雅伺候大人了,奴家还能跑了不成?”清雅娥眉微蹙语气冷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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