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波利斯织锦地毯铺成的路,亚雷跟着路维丝夫人走进客厅,走廊的通道上,几十位老都铎画像严厉的看着他,让这个睡了人家女后裔又打了人家男后裔的“罪犯”压力巨大。
客厅的陈设精美却并不显得奢华,除了中间摆放着一圈真皮的沙发之外,两侧还有酒柜,壁炉,书架,柜子等设施。和大多数穿透的骑士爵一样,几个立式武器架整齐的靠在墙角,而一座克伦威尔老公爵的半身像布置在对着门的方向。
逆生长的路维斯夫人走到沙发前坐下,含蓄优雅的合拢双腿,然后风姿绰约的勾了勾手,示意他坐到对面。
黑发骑士像个扯线木偶一样任她指挥,脑子里模拟着各种对白,但是每每将眼前女人带入准岳母的角色,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突兀感。
路维斯夫人抬起头来看着也,湛蓝的双瞳中流溢出玩味的光彩:
“听夏琳说,你们在方尖塔的时候就开始交往,目前进展的火热,打算有筹备婚礼的打算了,是这样么?”
“我是打算在夏琳成年之后再正式订婚,当然了,一切会在和你们商量之后进行。”亚雷坐直了身体,一丝不苟的回答道。
维露丝夫人斜依着沙发的扶手,单手托腮,眼眸一闪一烁:
“从作为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讲,我并不同意我的女儿嫁给一位骑士爵。虽然你们拥有常人难以奢望的地位、荣誉和力量,但是就作为一个女人的夫君而言,你们往往是最不称职的那一批。”
黑发骑士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然后露出最诚恳的表情,辩解道:
“我会成为一个称职的丈夫,事实上,我和夏琳现在的关系,跟普通的夫妻并没有区别,我们相处的非常好。”
“我和乔纳森当年也相处的非常好,现在也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很幸福。”
路维斯眼眸微眯,神态像极了懒癌发作时的夏琳,手中玩弄着颊间的一缕金发:
“地位挂钩于责任,荣誉意味着枷锁。而力量……是一把双刃剑,今天能杀死敌人,明天就能吞噬自己。唯一幸运的是,乔纳森和我都挺过来了,我不希望夏琳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每时每刻都替爱人的生死揪心,。”
面对准岳母疑似嫌弃的言辞,亚雷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这一点必须要解释清楚。
“路维斯夫人,您的顾虑确实存在,因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他十指交叉的按在腹部,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
“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处处充满风险和灾难。哪怕遇到一次,没有力量只有死路一条。弱小其实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悲哀,我们需要力量支撑安全的环境,需要地位保证充裕的物质生活,需要荣誉肯定自我。”
“雄性天生的侵略性。”
路维斯夫人风姿绰约的微微一笑,不可置否的点评道。
亚雷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这和男女无关,有得必有失,骑士爵得到很多,因此也失去很多。我或许给不了夏琳安逸的家庭。但是我能给她充裕的生活,施展才华的平台,还有一心一意的爱。”
“别搞错了,我并不是在刁难你。”
路维斯夫人嫣然一笑。表情从刚才的恬淡变成了俏皮:
“无论从身份、地位或者说血统,你确实是都铎家族最优秀的联姻对象,连公公那么挑剔的人对你都赞不绝口。”
“过奖了……”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夏琳会比她的哥哥先找到另一半,这孩子从小就讨厌男人,特别孤僻,我甚至以为她成年之后会爱上女人……幸好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让人头疼的反而是吉纳维夫这孩子。”
逆生长的贵妇蹙眉叹息了一声,挺起腰身,然后含笑打量着黑发骑士:“你说过你能给夏琳丰厚的物质生活对吧,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具体资产,放心吧,这绝不是为了索求聘礼。”
……
白色的马车沿着青草环绕的小道,行驶到了种满了白杨树和大枫树的前庭,夏琳和玛丽安娜先后跳下马车,走进了浓荫覆盖的宅邸。
等两位小姐离开后,仆人才走上前,把马车领到去马厩精心照料。
“哈哈哈,那只雪橇犬太可爱了,好想养一只。”堂姐提着一大兜零食,双眼放光的伸手虚抓空气,似乎在想象自己蹂躏那只毛绒绒的蠢狗。
“那么你可以去买啊。”夏琳有气无力的附和着。
“不行啊,其他的雪橇犬都太蠢了,我想要的是那种会写字的雪橇犬!”玛丽安娜从纸袋里取出一颗糖豆,咀嚼着美滋滋的说道。
“说了多少遍了,它不是真的识字,那只是训练后的条件反射!马戏团的戏法也是不能当真的,都是障眼法,是假的,是特技!”绿发少女跟在堂姐身后,一脸无奈的提醒道。
“你是说那种把人大卸八块然后粘起来的魔法是假的吗?”少女吃惊的掩住小口。
“相信我,大卸八块之后还能粘起来的人,那种马戏团根本雇不起!”
“就是存在咯!”
“那根本不是一回事,你这个笨蛋!”
“说别人是笨蛋的人自己才是笨蛋!笨蛋!”
两女正为马戏团的戏法争辩到不可开交时,庄园的管家卢克斯从走廊迎面走来,看到正被堂姐驳斥到哑口无言的夏琳,立刻走过去善意的提示道:
“夏琳小姐,青骑士伯爵阁下正在客厅会见夫人。”
“什么?”
夏琳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蛋,俏脸顿时红成了西红柿,从指缝中透出目光,局促不安的望向管家:
“他们都说了什么?有提到我吗?”
“夏琳小姐……我不能偷听夫人和客人的谈话。”管家先生一脸的爱莫能助。
“算了算了,不用你了,我自己去听。”
绿发少女将零食塞到堂姐手里,然后就提着裙摆,心急火燎的直奔客厅而去。
“等等我,我也要去!”
玛丽安娜抱着高过自己头顶的纸袋。不嫌添乱的跟了过去,
……
当两女偷偷摸摸绕到客厅后方,准备实行窃听计划时,却发现客厅只剩下了母亲一个人的身影。夏琳失望的正准备悄悄离开,路维斯却突然开口唤住了她们:
“玛丽安娜吃糖豆的声音我都听见了,不要藏了,都出来吧。”
“都怪你!”
绿发少女狠狠的剜了堂姐一眼,后者委屈的撇了撇嘴巴。然后又吞了两颗糖豆。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