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雨季连绵,漫天阴云遮蔽于这座刚遭受过创伤的缅南城市。
照例,晨醒之后,身边床褥凌乱不堪,只留男人躺过的余温,但他临走之前吩咐过,士兵不用开车接她去仰光政府大楼,原因从电视里的缅甸新闻画面得知,玛哈班都拉广场已被封锁,警戒线拉得极长。
仰光?蓝晚在心里仔细推敲过这两个字,仰望光明,寄托多少和平希冀,但从南至北,无处不是满目疮痍。
整座独栋民宿空旷宽敞,两层只她一个人,电视新闻滚动播放,她听不懂缅甸记者的话,独自在餐桌旁用早饭,院外士兵不会中文,除非必要出行,更不会和她有任何交流。
谈不上多么孤独,她出身书香门第,性子本就娴静,卧室床头柜翻到两本缅甸观光杂志,即便看不懂文字,图画也够她欣赏半晌。这是父母教过的,知图会意,没想到最后派上了打发时间的用场。
坐上藤椅,翻动书页,昨夜耳红心跳的激情画面顷刻冲荡脑海,以前在学校读书,她连和男同学相处都极有分寸,有时她也迷惑过,觉得和霍莽夜夜纠缠在一起的人并不是自己。
但撕碎的裙子,扯断吊带的睡衣,污渍干涸的床单,无时无刻提醒着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这一切既真实且荒唐。
但经过昨晚,她心里不由自主的期待着,霍莽说中国警察会查清楚自己被拐卖的经过,同时矛盾着,私心不愿意让父母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发生了些什么。
他们会难过,会觉得含辛茹苦养育教导十七年的女儿,已经不是从前乖巧懂事的模样。
叮铃——
桌角,内线座机电话屏幕亮起,铃声惊动桌边心绪翻飞的少女,她平时和霍莽都是用对讲机联系,电话他也说过只能用于一层客厅和二层卧室通话,外人打不进来。
那这铃声从何而起?蓝晚看向桌角,纤手握紧,手心汗珠密布,心头惴惴不安,可打电话的人没有止歇的意思,尤其卧室空寂,铃声显得格外慎人。
一遍停了再继续打,无休无止,终于,她颤着手缓缓伸向桌角,没敢抓起音筒,指尖用尽力气似地摁下提键,屏息等待里面传出的声音——
“你好,是蓝晚吗?我是中国东南边境缉毒总队的警察,警方已经了解到你被拐卖的经过,昆明市公安局正在尽快联系你的父母,喂?你好,你在听吗?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