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脸上闪过不自在,这才道:“我今日见罢张家太太了,加之近来也想通了许多事……以往,似乎确是我狭隘了。”
刘健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待反应过来之后,满脸欣慰地说道:“夫人总算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夫人能这般想,当真令我倍觉欣慰。咳,只是若能将那“似乎”二字除去,就更好了。”
刘夫人听得想打人。
这死老头子,这么严格干什么!
“你同我在这里咬文嚼字地做什么?”刘夫人气恼地道:“有这功夫,不如多替池儿上上心!”
于是,刘大人一杯茶都未来得及吃完,便被撵去了书房。
刘夫人则暗暗合计着接下来之事。
在此时谈及亲事,必是不合适的,若是影响了孩子的乡试可就大大不妙了。
那便再等一等好了,待秋闱过后,再提此事也不迟。
……
这一日,京城内热闹非凡。
今日,乃是殿试一甲,进士及第者跨马游街之日。
长街之上,旗鼓开路,前呼后拥之下,脚跨金鞍红鬃马,打头行在最前方者,却是三人之中最年轻的一个。
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长袍,手中握有钦点圣诏,面上虽不见半分得意之色,却也被衬出了一派意气风发之感。
临街的茶楼内,二楼雅间之中,女孩子凭窗望去,道:“你们瞧,这位年纪轻轻的状元郎,倒是沉得住气地很呢。”
端看他身后那两位榜眼探花,一个笑得跟开了花儿一般,频频向着围观百姓拱手,另一个则是满面紧张局促。
再看向那状元郎——
怪不得连她父亲和祖父都一再夸赞。
徐婉兮的目光追随着那道缓缓穿过长街的年轻身影。
“谢状元的性情本就是少见的沉稳,这亦是他过人之处。”一旁的张眉寿说道。
祝又樘看了她一眼。
有小皇后这句夸赞,足可见他走之后,谢迁必是出力不少,也算没有辜负他的嘱托。
谢迁乃是他的心腹大臣,彼时他临走前,对其在政事之上的嘱托并没有多说,只一条,再三地托付了——务要尽力护好太子与皇后,不要让她过分为难。
因此,此时太子殿下便在心底给谢状元记了一功。
听到此处,王守仁不禁接话问道:“近来京中暗下传开了一则有关谢状元的传言,你们可听说了?”
苍鹿轻咳一声,道:“前两日就有耳闻了。”
这声轻咳,似乎有着别样的含义,仿佛在暗示这传闻不甚正经。
张眉寿无奈看了二人一眼。
又要开始了是吗?
别的且不提,若论起熟知京中各路八卦来,她这两位好友从小到大可都显露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
她从前常常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大家的耳朵长得不大一样,要不然怎么他们为何总能最先听到旁人听不到的消息?
当然,若结合二人幼时的经历来说,便可简单总结为四个字——闲得无聊。
但若说起谢迁近来值得一提的“传闻”,她大约便猜到了是哪一桩。
想到这里,张眉寿下意识地看向与她对面而坐的祝又樘。
他必也是有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