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池忽而感到有些腹痛。
起初,还勉强能忍一忍,可从他开口寻了借口要离席开始,那痛感却在逐步增加。
直至他起身后,还未能离开饭厅,竟是到了站也站不稳的程度——
“大公子当心!”
亏得范九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
“大公子可是有何不适?”见张秋池脸色发白,额头之上竟渗出了一层冷汗,范九连忙询问:“可要请郎中来?”
而此时,张峦等人已经闻声离席,围了过来。
“池儿!你怎么了?”
“……父亲,儿子忽觉腹中异常疼痛,不知是何故。”张秋池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至于那么失态,可仍显得十分艰难。
“会不会是方才吃坏了肚子?”刘健满脸关切紧张之色。
张峦已扶过张秋池,向范九急声吩咐道:“速速去请郎中来!”
“直接去请傅大夫——”祝又樘出声提醒道。
范九怔了怔,旋即点头。
傅大夫那个倔老头,他是颇有些印象的。
数年前,大公子深夜被刺伤,他便是跟着王家公子找到了那位傅大夫。
起初倔老头不肯前来,直到王家公子拿出了朱公子所给的信物,才忽然换了一副脸色。
今次,有朱公子开口,想必对方也必会配合。
范九不做耽误地疾步离去。
好在,傅大夫听到范九所言之后,确实极配合,当下便吩咐家中老仆去收拾药箱。
见一切顺利,范九略略松了口气,可一眨眼,却见傅大夫转身进了房中——直到仆人将药箱收拾好,都未见他出来!
范九等得心焦,一把接过那药箱背在身上,也顾不得许多,就往屋里走,要将人揪出来。
他闯入内间,就见傅大夫正在更衣!
范九气极。
他还以为是在找什么灵丹妙药呢,合着竟是在换衣打扮!
都这个年纪了,反正也找不着媳妇了,还瞎讲究个什么劲儿啊!
偏是此时,又听傅大夫朝仆人吩咐道:“打盆水进来!”
既是太子殿下也在,那单是更衣又哪里能够,他还须净面、洗发、修剪胡须呢!
还有这手指甲,可也得修一修才好,万万不能在殿下面前丢了仪态。
范九闻言,急得头都要掉了,当下拉着傅大夫就往外走:“大夫,我家大公子所得乃是急症,可半点都耽误不得!医者仁心,您还是尽快跟我走一趟吧!”
“我岂会不知医者仁心,若不然,我可还得焚香沐浴呢!”
傅大夫挣脱不得,也是又急又恼。
范九闻言恨不能将身边之人的嘴给堵死。
焚香沐浴?
要不要再取了清晨的露水来烧水,再请得道高僧在浴桶旁诵经,将他里里外外洗礼一番?
可眼下正是求人的时候,也只能边拽着人,边道:“……待您替我家公子诊看罢,我立马请您去寻一家最好的澡堂,再雇两个人给您搓澡按肩可好?”
甭管好不好,您先上马车吧!
范九不由分说地将人推上马车。
傅大夫坐在马车里,满心怨念地从袖中取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镜子,认真整理起了自己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