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堂中泪眼盈盈、可怜无助,仿佛将他视作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女孩子。
妍儿妹妹她……竟是在让他当众撒谎吗?!
前日清早,他确实去看过患病的张彦。
可他前后只待了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为了避嫌,连午饭都不曾留下用,又岂能证明妍儿妹妹午后不曾去过白记茶楼附近?
虽然他记得当日妍儿妹妹曾说过,她手上的绣活儿赶得紧,想来有的忙了。
当时他听得十分心疼,便决心要帮义龄找一份谋生的活计。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他是十分清楚的。
邓誉的思绪一时有些混乱。
而此时,程然已经顺着张眉妍的视线看了过去,并问道:“邓公子?哪位邓公子?可否出面为你作证?”
堂外已有隐隐的议论声响起。
张眉妍答道:“正是太常寺卿邓大人家的公子……”
见张眉妍的目光中已现出乞求之色来,和耳边的议论声中所掺杂着的异样语气,邓誉的身体渐渐绷紧。
此时,能认出他来的人少之又少,可听闻过当年他与张眉妍纠葛之事的人却不在少数。
当初那件事,虽是他母亲不对在先,但张家做得实在太绝,将事情闹得极大——自那之后,近一年的时间内,他都不曾怎么出过门。
听得身边已有人认出了他,邓誉微微攥紧了拳。
不消去想,自今日后,以往那些事情必然又会被人掀出来。
可……对上那一双无助之极的眼睛,他却没有办法去怪她。
她也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吧。
邓誉身边的小厮急得冒了汗。
公子可千万别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犯糊涂才好!
且狐狸精一样的女子他见过不少,可跟个水鬼似得姑娘家,还是头一回见——这不是缠着拽着他家公子往水里头沉么?
“你既有此关键证人在,又为何至今才开口?”
程然已从旁观百姓中得知了邓誉便在堂外,却没急着让人进来。
“……我与邓公子之间,向来风言风语颇多,若非万不得已,我本也不愿将他牵扯进来,任人议论。”张眉妍低声说道。
然后还是将对方硬生生拖进来了——张眉寿无奈冷笑。
可若邓誉当真愿挨,也算是她张眉妍的本领到家。
“邓公子可否出面作证?”
程然这才看向堂外。
邓誉闻言,一步步踏入堂中,只觉得脚下有千斤重。
他确实想要帮妍儿妹妹,可却从未想过要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
他从小到大,最厌恶的便是满口假话之人,也因此,他从不撒谎。
邓誉行罢礼,便听程然问道:“张氏称,前日里她一直未曾离开过家门,并称你可为她作证——此言是真是假?”
张眉妍腮边泪水滚落,却不再去看邓誉,仿佛是不想再为难他。
阿荔脸色一阵古怪,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真不想勉强,早干嘛去了?
好拙劣的演技哦——想来也只能骗骗邓公子这种瞎子了吧。
她今日倒要看看,邓公子究竟要瞎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