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在心底落音,见她自行抬手去拨弄那花屑,偏偏那细碎的花屑极难撼动一般,他到底没忍住,伸出了手去。
……还是不比往前那般擅于克制了。
花屑被拨去,他的指腹触碰到女孩子细嫩的指尖,一时竟忘了将手收回。
张眉寿有些怔然地抬起眼看他。
四目相对,祝又樘尽量自然地收回了手,温声道:“我该回去了。”
张眉寿点头,道:“我让阿荔送殿下。”
……
祝又樘离开张家之后,徐婉兮来寻了张眉寿。
听好友大致说了情况,徐婉兮气得拍了桌子。
“真是欺人太甚!”
如今在京城贵女圈内,谁不知她如今的处境已是今非昔比,竟还敢仗着县主之位,这般嚣张蛮横。
怎么不干脆作死她!
“程大人竟就这么放过她了?”
张眉寿手中剥着橘子,语气轻松:“她乃县主之身,生事未遂之下,衙门自然无法当面定她的罪。但想来,程大人一封奏折是少不了的。”
而在程大人上折子之前,锦衣卫必然已将此事传到宫里了。
“蓁蓁,你怕是没听说吧?”徐婉兮压低了声音,道:“听闻宁贵妃被解了禁足之后,又有复宠之象。如今在后宫之中,又是以往模样了。”
如此之下,皇上真的会责罚宴真吗?
“经了这么多事,再是以往模样,也得处处小心翼翼才对。”张眉寿未有多谈此事,只道:“她未必见得一定会保宴真。”
就像当初宁临风被推出去一样。
如今一无是处,只会添麻烦的宴真,在宁贵妃心中,怕是已同昔日的宁临风差不多少了。
这些话,张眉寿只在心里想,而并未说出口。
她若此时在婉兮面前提起宁临风,怕是有暗示利用定国公府之嫌——公和私之间,她向来很讲求界限。
一些事情,一旦不以为意地做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做得多了,总会算计到不该触及的。
哪怕婉兮不介意,可她却不能天真地认为,整座定国公府都不会介意。
尤其是,定国公府有个万氏在。
她不会留给对方任何借题发挥、再中伤婉兮的可能。
故而,定国公府这一刀,不用也罢。
若是宁贵妃脑子里哪根筋又搭错了,执意要保宴真,那便碰一碰好了——总归这件事情,她横竖吃不了亏。
然而,她虽是没提此事,徐婉兮却渐渐有些出神。
待她回到定国公府之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父亲呢?”徐婉兮来到定国公世子院中,向仆人问道。
“世子此时应当在花厅。”
徐婉兮心下有几分着急,便又带着莲姑去了花厅。
待近了厅前,听闻自家父亲和祖父都正在待客,她便也不好让下人贸然进去通传,只暂时等在了厅外廊下。
听着厅中时而传出的男子谈笑声,徐婉兮到底没忍住问道:“家中来了哪位客人?”
“似乎是谢大人。”莲姑轻声说道。
“哪个谢大人?”
“便是前两年的那位新科状元,曾是救了表姑娘的。”
因有表姑娘之事在,世子和老爷偶尔会请人前来说话作客,起初是为答谢,然一来二去,便就来往上了。
徐婉兮这才恍然。
原来是那个……一把年纪还未娶妻,传闻中不近女色的谢迁啊。
她幼时曾看过他的辩赛,也曾得见过他高中之时骑马游街的风光模样,还听得了一桩‘风流韵事’来着。
不多时,几道长长的人影晃动着,投至厅门外,并着脚步声响。
旋即,徐婉兮便见一名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被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