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契房契?”
张敬微微皱眉,当下只道:“宋二公子家中富庶,我向来知晓——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些契纸,还请宋二公子收回吧。”
往难听了说,他张敬即便不是什么视钱财为粪土的高尚之人,却也绝不可能会为了这些东西就同意女儿的终身大事——如此一来,同卖女儿又有什么区别?
宋福琪连忙解释道:“张二叔误会了!这些房屋田产,是晚辈打算日后在京城安身之用。”
张敬愣了愣:“……”
竟不是……送他的吗?
那为什么递给他看!
“恰值宋家商号近年来有意在京城附近十余城中扩业建铺,晚辈这数年来,也于京中四下留意此事——今日同家中商议罢,祖父已经点头同意日后将由晚辈负责主持宋家京城分号事宜。”
原本祖父和父亲还有些犹豫,任由他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肯松口。
直到他搬出一件事情来——他若长留京中,日后表妹出嫁,他这个做表哥的也能就近给表妹撑腰,若表妹受了欺负,他也好方便替表妹出气。
毕竟当初姨母和父亲想将表妹拐回宋家的意图之一,便是怕表妹嫁到别家受欺负。
果不其然,祖父和父亲听罢这话之后,稍想了想,便先后点了头。
还称赞他——算你小子有点脑子。
不得不说,表妹这张底牌,随时随处都极好用。
张敬夫妻听得颇为意外。
宋福琪又笑着讲道:“也就是说,到时晚辈一年之中,少说也有大半时间会留在京城。”
张敬心下微松,脸色不自觉和缓了许多。
这孩子的心意,他已然感受到了。
只是,他也不是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太多付出的人。
于是,忍不住问道:“如此一来,你与家人能团聚的日子,怕就不多了。”
这与背井离乡,又有什么区别呢?
纪氏回过味来,再看面前少年一脸笑意,心中不禁也添了一份心疼和不忍。
却听少年说道:“张二叔怕是对我们这些商贾人家所知不多——便是我家父亲身为大东家,亦是常年走南闯北,或商谈生意,或于各地巡看铺子,多是年尾才能归家。”
“至于我那些得用的堂叔伯们,因要掌管各地分号,更是家中妻眷随行,常年在外安家。”宋福琪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此乃常事,并无甚值得一提的。”
张敬听得此言,心中愧疚稍减。
可心中到底也还是清楚,促使这孩子做出这般决定来的原因,还是在为他们思虑。
远嫁女儿的比比皆是,可女婿这般体贴退让的,却是少之又少。
更难能可贵的是,对方虽是在让步,却也在认真规划自己的将来,而不是为了男女之事便昏了头,不管不顾就豁出所有。
做人,唯有先对自己负责,才能对她人负责。
张敬在心底欣慰地叹了口气,眼眶却是微湿。
……
一夜商谈之下,次日一早,张敬夫妻便去了松鹤堂。
再隔一日,宋成明便得了准信儿——
“父亲,如何?”
见宋老爷子回到院中,宋聚忙上前问道。
宋老爷子笑了一声,负着手道:“还能如何,找媒人吧!”
宋聚闻言,脸上也有了喜色:“我先给家中去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