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屡回想起那一日,女孩子的一举一动,彼时都是彷徨无助的她内心最强有力的支撑。
蒋太太彻底愣住。
往常她这妹妹应也不是这般天真的人才对,如今这副模样是怎么了?
蒋令仪到底没忍住出声‘提醒’道:“姨母莫非还不知张家姑娘当日是带了解药入宫的?”
还一日一夜不曾合眼……平日里瞧着事事不屑的倨傲模样,没想到背地里倒是很会做戏。
蒋令仪在内心嗤笑出声。
“自然是知道的。”静妃的语气依旧淡然。
这下连蒋令仪也不禁怔住。
姨母既知解药之事,为何还对张眉寿这般感激?
“他们救了杬儿,按理来说咱们钟家上下都理应心存谢意。可这件事……我颠来倒去地想,只觉得透着些异样。”蒋太太又说道:“娘娘不妨想想,张家既是已经拿到了解药,那张大人也日日入宫面圣,何不直接将解药交给皇上,尽早让杬儿服下呢?反而又让张姑娘找上娘娘……”
说到这里,遂无奈笑了笑,“这当真是怎么想怎么叫人觉得是两头施恩呢——”
静妃看向她,张口却是反问。
“长姐以为,那时张家若将解药交给皇上,身在长春宫中的杬儿当真能顺利服下吗?且那毒贩已被张家控制之事必然也会暴露,长姐觉得传到宁氏耳中,她会坐以待毙吗?”
况且,那解药究竟能不能交给别人,她在亲眼得见张家姑娘那些娴熟却繁琐又罕见的医治手段之时,心中就已经有答案了。
但张姑娘无意宣扬,她理应守口如瓶。
蒋太太脸上笑意凝滞。
迎着静妃的目光,她强自平复了心情,笑着道:“……如此说来,确也兴许是我想多了。”
片刻,又笑叹气:“我这做姐姐的也是怕你遭外人蒙蔽了去……”
静妃收回目光,道:“姐姐放心,经了此事,我这眼睛倒也跟着明亮了许多。”
以往她最是看重家族利益,事事将母家放在头一位。
当初仪儿得罪了定国公府,她也是立即哭着求到了宁氏面前。
可如今,她不这样想了。
往后,她只想守着杬儿,过一份平平静静的日子。
蒋太太不知是否听出了静妃的话外之意,一时也不再多提张眉寿之事。
到底她今日进宫,也是有着自己的盘算的。
她丈夫蒋钰,当初是被宁氏提拔入京的。
原本的靠山,一夕间成了甩不掉的污点和嫌疑。
近日来朝堂上的动荡,叫人实在不安……
而那些御史和处理曲洵一案的官员们,循着气味儿只怕很快就要盯上来了。
她今日,就是想让妹妹帮着探一探口风,再想想法子通一通路。
听着她说起那些委婉隐晦的求助之辞,静妃只是静静听着。
半个时辰过去。
见静妃始终不肯松口,蒋太太渐渐着急了,却也只能慢慢耗着。
说到最后,已是落下泪来。
而这时,寿康宫里又来了人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