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是当真生她的气了。
可姑娘忘了拿灯笼——外头那么黑,磕到碰到如何是好。
张眉寿闻声站定,回过头去看她。
“那追去蛊被种下之时,施蛊人可也需要蛊引之人的生辰八字?”
她才想到要多问一句——如此一来,范围也能缩小些。
却听田氏道:“需要,却也不需要。若蛊引之人是寻常人,少不得要以生辰八字为标记,可若非寻常之人,甚至只需其明确的身份便可入引。”
到底不是被施蛊之人,只要能被标记上便可。
张眉寿大致听明白了。
她未再多问其它,只又道:“待过了这几日,我会让婶子见阿鹿一面——到时,还需以婶子的指尖血为引,试着解蛊。”
这不是商议,而是告知。
田氏微微抿唇。
实则,她对继晓所寻之人究竟是谁,也并不能完全确认。
也不能保证当真不是她。
而不消去想,若此番侥幸解蛊成功,她必会暴露无遗。
然而此时面对女孩子的坚持,她并没有说不的余地。
田氏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应了一声“好”。
到底没忍住问道:“姑娘当真不怕吗?”
这个女孩子,似乎向来无所畏惧,偏又并非无知而无畏——可眼下,明知这么做会带来极大的凶险,却仍毫不犹豫,这不是无知又是什么呢?
到底苍家公子的眼疾,又不会有性命之碍。
相反,若当真解了,性命安危会因此受到威胁的,却不止是一个人。
姑娘分明是聪明的,却选了后者。
田氏只觉得无法想透。
张眉寿反问道:“有什么可怕的?——实话不瞒婶子,今日我才替苍家的老太太解了蛊,继晓这会儿定是已经在紧锣密鼓地追查此事了。若说我被他疑心上,不过是迟早之事而已。”
她本不打算多说的。
可今日被田氏气了这么一遭,偏又不能发作,说出来吓一吓她也是好的。
张眉寿没什么同情心地想着。
说话间,抬手接过了田氏手里的灯笼。
田氏果然被骇了一跳。
“姑娘怎能这般冲动不顾后果……”
“苍家老太太命悬一线,救人不救人不谈,我总不能眼见着阿鹿中蛊的秘密就这么被她带走——到底也不能指望着婶子哪一日会好心告知我。”
这种自己死守着不说,还不许她自己想法子去查明的话,究竟是如何说出口的?
张眉寿拿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田氏。
大哥到底是怎么被教得这么好的?
——大抵得是上天铁了心非要格外眷顾他不可了。且若这心铁的但凡有一丝不够坚定,八成还是要败在田氏手中的。
田氏听得噎住。
“我要怎么做,你干涉阻拦不了。既自知不顶用,那只管识趣照做还能省事些。至于你的安危,我会尽力护住,不敢说有十成把握,却至少也有八九。”女孩子语气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