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池却道:“不着急。”
说着,转头看向阿福:“将考篮中备下的药油取一瓶来。”
他家中长辈过于细心,但凡有半点可能会用得到的东西,都替他备上了。
“不必!”刘清锦连忙道:“这就要回去了,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伤……那药油,张公子还当留好,以备不时之需才是。”
她今日出现在这里,已给他添了麻烦了,怎还能要他考篮里的东西?
她虽是待他贼心不死,内心不受控制地盼着能与他多些牵扯,可却也还算分得清事实轻重。
“无妨,是备了两瓶的。”张秋池道:“脚伤虽小,却也不能大意,须得及时拿药油将淤堵揉开——若疼得厉害,切要请郎中看一看,别是伤及了骨头。”
刘清锦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即便是有欢喜在,却不过一瞬便被内疚冲散了。
转身去取药油的阿福听得一愣。
两瓶么?
他怎么记得是一瓶呢?
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记错……
阿福秉承着公子说什么就照办的原则,将那一瓶药油翻了出来,递到了桃儿手里。
“那就多谢张公子了。”刘清锦未再拒绝。
他显是真心相赠,而她也略知他脾性,此时应下,是不愿他多费口舌。
可她究竟是中了哪门子的邪,非要大半夜地在此处等着,只为瞧他的马车一眼,偏偏又没出息地崴了脚——
说到中邪……
刘清锦不敢直接去看面前的人,甚至连余光中的那道轮廓也不敢细看,恐被他察觉出来什么。
“夜中寒凉,也不安稳,刘姑娘还是尽早回家吧。”张秋池朝着她抬手一礼,最后说道。
刘清锦闻言手指微僵。
他这是猜到她是为了他才会出现在这里了……
所以,见她受伤上前询问,又赠她药油,皆是出于“责任”在。
刘清锦心底微酸。
但她的心境如何半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然知道了她还对他存有他想,长久以来她的掩饰佯装与躲藏,均打了水漂。
被识破后的难堪固然是有,却半点敌不过心中的歉疚着急。
怎么偏偏就是今日这最要紧的关口上……
若是因此耽搁了他可怎么办才好?
见他揖礼后转了身的背影,刘清锦忽地将手臂从桃儿手中抽出,上前两步,将人喊住。
“张公子!”
张秋池驻足回头。
“会试无比紧要,今日不巧在此相见,你且只当我是个路过之人便是,万不必因此心中烦闷不适……若影响了这场考试,当真是半点也不值当的。”
是也顾不得去狡辩心意了,只盼着他不要将她当回事就好。
她的长相本就偏向明艳,此时一双情绪翻涌的眼睛红得要落泪,偏又竭力掩饰着,叫那面孔又透出难言的秾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