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么老大力气挖对方过来，居然秦远峰云淡风轻点点头就完了？！
秦远峰无语，他是真不认识对方，只能笑着握了握手“原来是你，久仰，久仰。”
“这位是高远。”钟晗郁闷地介绍“和周于坚一样，也是程序设计师。”
他顿了顿，说道“他们虽然来自不同的专业，也许学校大考分数榜上没有他们的名字，但是，他们的的确确有自己的特长，最重要的是，他们都非常热爱游戏！”
秦远峰笑了笑，挥了挥手“大家以后就是同事了。既然来到了公司，以前学校的分数，班级这些就不再重要。今天的目的，是给大家说一下公司以后的发展方向。”
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
“我是个实干派。”他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公司第一条规则，任何人，都必须听从指挥。”
“有疑惑，可以提，我可以解释。但是不能拒绝。”
说完，他静静地看着所有人，没有人反对。
他点了点头“其他的，我不多说，钟晗会列出公司规则，大家只需要去执行。我今天想对大家说的，是公司的现状。”
“这几天我不在，学校应该宣传过了，大家都知道，公司有八百万美元的资金。”他沉吟地说“各位认为，很多吗？”
“肯定啊！”徐黎殊第一个开口“这可是八百万啊！换算下来几千万港元！这都不算多？”
“是啊……”高远也连连点头“公司实力雄厚，员工才有保障。我们都是大四来实习，还打算成为公司的骨干呢。”
秦远峰摇了摇头“错了，八百万，看起来很多，实际上非常少！而且少得可怜！”
看到众人吃惊和不解的目光，他继续说“我给你们说一下游戏的开发步骤。首先，你们要知道公司的定位。”
“公司的定位是第三方软件公司，当然，这是暂时的。什么叫第三方呢？主机商，是第一方，我们为他们做软件，就是第三方。简单可以这么说。”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一旦加入了某个阵营，不管是世嘉还是任天堂——现在世界上只有这两个派系。那么，我们的所有资料立刻就会出现在他们资料库。进入他们的监控部门。”
他干脆站了起来，拿出一支笔，在特意搞来的白板上画了一个圆，然后又画了七八个圆，用一条线连接起来。
“当然，现在我们有一款世嘉看好的游戏，他们可能会对我们多注意一些。不过，各位要知道，就算世嘉不如任天堂，他旗下如同我们这样几百万，千万资金的游戏公司，也绝对不少于十几二十个。更不要说小一点的了——我说的是流动资产，而不是储备资金。而一旦我们的大家来找茬红了，那么……”
他在第一个圆上面再画了一个圆，用笔敲打着说“就有可能会进入世嘉的质量序列，成为他比较看重的公司。”
“现在问题就来了。”他放下笔，摊了摊手“我们的游戏项目，是要报告给世嘉的，然后经过他们的安排，比如我们是大型公司，他们正要发布新主机，那么很可能会绑定我们的游戏一起进行营销。所以我们的项目都要经过世嘉过目，但是他们没有否决权。”
“正因为如此，这涉及到世嘉的项目表，为了防止计划完不成，影响世嘉的流程，我们需要缴纳第一笔款项——这就是保证金！”
所有人都侧耳倾听，既然决定入这行，那么了解流程就是极为重要的，同时他们也非常疑惑，八百万美元还不够？一款游戏到底要多少钱？
秦远峰站了起来，随意走着“保证金，一般是项目的十分之一。”
“接着，我们既然选择了站队，那么，就必须购买对方的工具包。”他继续说“工具包，就是对应平台的开发软件，很小，但是非常贵，一款fc的工具包，现在价格是百万美元左右。随着主机性能越卓越，它的价格会越来越贵，这是个无底洞，也是第一方平台商敢于抛出高价版权的原因，因为他们能收回来一部分。”
“那我们可以选择不买吗？”高远忽然问“我们随便做游戏，哪家出价高卖给哪家不就好了？”
秦远峰笑着摇了摇头“不可以的，首先，这年代无法不站队。一旦你不站队，第一方会怀疑你的忠心，这样你的游戏得不到最好的推广，对品牌非常不利，另外……”
他看了一眼所有人“谁有信心能在山内溥，中山隼雄这样的人精手下糊弄过去？我立刻让他当副总。”
没有人敢答应。
“第二，不站队，世嘉不可能给你真正的技术支持。一台主机，吃不完它的性能，你的游戏就会打折扣。往往一个你以为无关紧要的瑕疵，就足以断送这款游戏。”
“最重要的是，这个开发包，就是吃透主机性能的工具，我们不可能不买。这百万美元不可能不掏。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任天堂和世嘉。任天堂从不退还保证金。你觉得我选择谁？”
没有人说话，在座的都是软件人士，铁血皇帝老山内的大名，此刻可谓响彻全世界。对于他的强硬手段，大家都略有耳闻。
“这是第二笔钱。算起来，已经接近了两百万美元。”秦远峰叹道“你们觉得八百万多？扣除各种税率，我们只有四百万多一点，扣除两百万。还有两百万。”
“那也不少啊……”钟晗也饶有兴趣地插嘴了。
“不少？”秦远峰笑道“一家电子娱乐公司，一年就推出一款游戏？”
“正常的电子娱乐公司，一年起码四五款游戏。任天堂对于新晋开发商，他们的合约钉死的，每年不超过四款，除非你上升到科纳米，南梦宫一级。但是世嘉没有这个限制，这也是我选择世嘉的原因之一。”
他没有说下去，所有人都明白了，游戏开发，不能保证哪一款大红，也许红一款，其他都赔，这就是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的简单原因。
也就是说，一个游戏公司，每年的开发费用上千万美元，分摊到几个项目，一个红了，就能差不多回本。这还不包括后期的宣传费用！
虽然宣传费用世嘉会出，但是自己的公司难道就不宣传？
全日本，全世界地宣传，没有几百万美元拿的下来？这还是往小了想。
“嘘……”钟晗抽了口气“这样一算，我们公司的资金真是少得可以啊……”
“何止是少，是完全不够用。”秦远峰淡淡地说“这还只是小开支。”
“这还小？”周于坚终于忍不住接口了“这已经非常大了。”
“确实很小。”秦远峰笑道“我还没说到游戏开发最大头的一笔钱，那就是版权！”
“新公司，新游戏，如何打出名气，改编已有的著名漫画，游戏是最好的办法。那么问题就来了。”
“现在红的漫画，七龙珠，圣斗士等等，集英社起价一千五百万美元以上。著名游戏，没有一款下一千五百万。我们根本买不起任何一部名著的版权！各位。”他看了一眼所有人“你们现在还觉得八百万多？还觉得可以拖拖拉拉地工作？”
“你们每拖拉一分钟，就是燃烧公司的生命！”
“如果不开发出下一个大红的项目，我们的公司甚至拖不了半年！”他郑重的说“我另外告诉你们一款数字，世嘉，任天堂的游戏主机开发金额，没有一款低于五六亿美元！”
“这只是八位机！”
“咱们的八百万，扔进去让他们塞牙缝都不够！”
没有人再说话了。人人脸上都是慎之又慎的神色。
谁都没想到，看起来风光无比的公司，竟然面临着这么大的危险。
更没有想到，电子娱乐行业竟然是个无底洞。再多钱都不够花！
秦远峰满意地看着众人的神色，他就是怕这些人因为公司的资金生出什么懈怠的心理来。
他非常清楚，这不是无底洞，这是黑洞！
现在，他的资金只能玩玩第三方开发，进入主机战争？
恐怕老山内，大贺典雄，中山隼雄等人要笑掉大牙。
别人一天的宣传费都超过这个数字。
厚积薄发，没有积累到几亿美金的现金储备，他根本不敢也不能贸然进入。
否则，后果就是被坐拥几百亿资产的任天堂和索尼活活玩死。
第39章：熊猫
“真没想到……”好胖瞠目结舌地开口了“都看到游戏赚钱，其实……你这么一说，也很可能赚不到钱……”
“当然，哪有这么好赚。”秦远峰笑道“我们的买断价格八百万美元，实际上没有过千万的坎，世嘉根本不把我们当作真正的重心对待。开发出一款红游戏的公司多了去了，但是第二款呢？第三款呢？”
“起码等我连续开发出几款叫好又叫座的游戏，世嘉才会真正地看重我们，让我们进入他的质量序列。”他淡淡的说“你们知道什么是质量序列吗？”
所有人都默默摇了摇头。
秦远峰点了点头“现在这些还太远，你们只要知道，一旦进入质量序列，得到的第一方优惠和现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彻底成为一方巨头的坚定盟友，生死与共。没有任何一家游戏公司会放着质量序列之一的公司离开。就算走，也是千万百计挽留。”
“但是……我觉得大家来找茬也不错啊。”好胖说。
“是不错，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在赶做主机基板，起码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世嘉的货是要配发往全世界的，然后再过一个月，我们才能收到回应。也就是说，差不多圣诞节的时候，世嘉才能明白这款游戏到底红不红。”
他敲了敲桌子“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大家明白。不要以为八百万很多，实际上，任何行业，特别是这种高精尖的行业，他们的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八百万好赚，但是千万投入谁看得到？”
“休息吧，大家消化一下，二十分钟后，我们开始第一个项目的讨论。”
气氛有些消沉，秦远峰的话带给了他们太大的冲击。喜欢游戏是一方面，但是好的待遇是更重要的方面，现在他们忽然知道八百万美元并不能带给他们实实在在的靠山，反而下一款没做好半年都撑不过去，任谁都有些灰心。
秦远峰没管这么多，和钟晗坐到了一起，对方第一句话就是低声问“刚才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有过说谎的先例？”
钟晗挑着眉毛以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他，刚从台湾回来，这句话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
“好吧，我觉得你对我有一些误解……”
“我觉得不是误解，学长你坑人的神髓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钟晗毫不犹豫地反驳。
秦远峰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才正色说“都是实话，没有一句假话，只有你知道公司还剩下多少钱，世嘉的工具包我们必须申请，否则就是选择向任天堂站队。现在电子娱乐业，世嘉也许是唯一一个敢于挑战山内溥的公司。一旦世嘉也倒了，任天堂所向披靡之下，所有公司都不会好过！否则你认为为什么在任天堂大一统的情况下，还有这么多公司倒向世嘉？”
“没人是笨蛋，谁都在小心地维护着这个市场。如果变成了世嘉大一统，那么立刻会有开发商倒戈任天堂。”
钟晗叹了口气“开发包大约多少钱？”
“百万左右。”秦远峰思索着说“按照程序应该是世嘉的技术人员带着开发包直接过来，现在还没有网络……哦，对了，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网络。反正现在只能通过面授。”
钟晗点了点头“价格是非常高，不过，我刚才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这个开发包是一次性支付，就可以一直用。还是做一次买一次？”
“一次性支付。”秦远峰回忆着说“除非公司开发出了新机种，或者新设备，或者第一方开发组再次发掘新性能。否则下次不用支付。”
“那还好。”钟晗笑道“要是做一款买一次，还真的受不了。”
“还好？你以为第一方是傻逼吗？他们的开发包会分几个阶段放出。第一阶段的游戏，都是尝试的精品。之后他们会继续调试，大约三四个月之后，第二批开发包就会放出来，接着是半年以后的第三批，要是开发了新主机，更是……”
说着说着，他忽然愣住了。
他两道浓眉紧锁起来，手指头轻轻敲着桌子，不再开口。
钟晗看在眼里，低声问道“学长，怎么……”
秦远峰立刻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