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谈,狱吏还额外奉送了一壶酒,两人对饮着将酒喝了,肉也吃完,都吃得一饱,虽然一肚颠簸,此前又饱受惊吓,进了刑部狱之后反而都有一种心安之感,这也是吴伯与的感觉,他们能被送到这里,明东林党还是有相当强大的实力,这叫他和张续宗二人对未来都有了几分信心。
“好饱,”张续宗到底年轻,这时情绪彻底放松开来,抚着肚皮道:“多谢吴大叔这一餐,将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今日之恩。”
“往后你的吃食都在我身上。”吴伯与笑道:“不过多花几两银子的事,这牢食是不能吃的,好人也吃坏了。”
张续宗大喜,正想再几句感激的话,却见此前那狱吏又带着两人一起打着灯笼走了进来。
这时怕是已经起更,天很晚了,一般来牢房中不出大事狱吏是不会进来,不过吴伯与和张续宗都不知就里,两人只是微觉奇怪,吴伯与笑道:“老兄我这里不需要什么,怎么又劳烦你进来?”
狱吏微微一笑,道:“那也不能把张续宗关在你老一间房里,得把他送回去。”
吴伯与一拍脑袋,笑道:“我竟是把这事忘了,有劳老兄,实在是咱们给老兄添了麻烦。”
“不妨事。”狱吏开了牢房的门,把醉意俨然的张续宗提了出来,另外两人架着张续宗往原本的隔间里走,狱吏道:“以后也不会麻烦了。”
吴伯与听着这话不对,猛然就是一激灵,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老兄这是何意?”
“和吴老爷你不相干……”
狱吏阴阴一笑,张续宗却已经认出架自己的两人,这两人在李庄训练过,张瀚接见过他们,后来被派了出去,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不过张续宗记得他们的脸,只是叫不出名字。
“你们!”张续宗立刻挣扎起来。
“大人叫不要叫你受罪的死,你要挣扎可是自己找受罪。”其中一个汉子紧了紧手,张续宗感觉胳膊如同被铁条勒住一般,…………,c≯o再挣扎也动弹不得。
狱吏道:“两位请赶紧些治住他,拖久了怕出事。”
“嗯,好了。”
两个人都是王发祥从京师行动组里挑出来的好手,他们的力气较军中的汉子也不惶多让,况且拿捏的地方都是张续宗不好扭动身体的关节之处,张续宗知道不妙,在地上拼了命的挣扎,但他是被酒色淘空了身子,当初军训时又摆出张瀚族兄的架子,发大爷脾气,压根就没有好好练过,这时如何是两个好手的对手?他尽自在地上挣扎,但感觉身体被如山一般的重量压着,怎么动也动弹不得,他想大叫,却早就被人塞了抹布在喉咙里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响,在这黑漆漆的牢狱之中犹如鬼哭神嚎。
“得勒,得勒,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好好上路,来世就不要行差踏错啦。”
狱吏姓燕,五十来岁的精干汉子,见张续宗被治住了,慢慢走到张续宗身边,一边着劝慰的话,一边便是从怀中掏出一沓桑皮纸来,旁边的牢房里有人怪笑一声,道:“老燕,跳加官啊。”
“识货。”燕狱吏回头一笑,道:“给没见过的开开眼,你要想试,一会也给你来一道?”
“不了,我这破嘴,就是多事。”
话那人被吓住了,自抽了一下耳光,声音十分清脆。
吴伯与已经看呆了,他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刚刚还送酒送肉,眨眼的功夫就翻脸了!
他对要发生的事也不太清楚,只听懂“跳加官”这三个字,对其中的含意完全没有能够理解,但这不妨碍吴伯与在害怕和惊恐,因为很明显,姓燕的这个狱吏和那两个和裕升派来的人,就是打算在这里要了张续宗的命!
“其实呢……”狱吏已经把第一张桑皮纸放在张续宗脸上,一边笑着道:“用‘压土袋’的办法也好,不过是个人都知道咱刑部大牢会给犯人压土袋,那般死了身上还是能看出痕迹来,再加上你那兄弟不忍心叫你这族兄死的惨,咱们就跳加官吧,你忍一忍,不疼不痒的,就是喘不上来气,不到一盏茶功夫你就断气了,没事……”
张续宗的两眼已经快睁破了,简直要流出血来,他挣扎的更加厉害,整个身体都在扭动和颤抖,一种命在顷刻的感觉使他暴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这是肾上腺素在分泌,使得他的身体把全部体能都释放出来,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劣势面前,他的挣扎毫无用处,只是在铺满稻草的地面上踏出一条条蹬踏的痕迹出来。
“噗……”
狱吏并不忙乱,好整以暇的打开随身带的酒壶塞,猛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喷在了张续宗的脸上。
第一张桑皮纸很快就湿透了,整个洇在了脸部皮肤之上,十分立体,黄色的纸盖住了整张脸,眼部,嘴部,鼻子十分明显,张续宗在急促的呼吸,但显然吸气受到了滞碍,十分困难。
嘴被塞住,鼻子上有纸,还洇湿了,这样吸气当然十分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