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劫悠悠道:“杏花林的存在也已有百年。”
那林姓少年盯着唐劫看:“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看唐劫一身学子衫,知道他是洗月学院中人,总算没嚣张到要连他也一起揍。
唐劫自顾自道:“杏花盛开的时节却只有短短二十日。想来,大部分的游客都是看不到花海的吧?百年以来,多少能人异士途经此处,也不知是他们蠢呢?还是无能,竟无一人想到要以仙法使杏花盛开。”
林姓少年愕住,有些明白了唐劫的意思。
唐劫的手轻轻按在石碑上,指尖抚过石碑留痕,道:“市井之中有大能。杏花楼屹立百年而不倒,无风无雨,岂是侥幸?几位若不想被这杏花楼逐出去,成为世人笑柄,还是收敛些的好。”
他所抚摩的字迹,赫然是那碑上最后一段题字,却是杏花楼自己刻下的警示:
“诸客安坐,非请勿动,违者逐!”
这里的勿动,却是包含了多重意思。
有没资格的别在上面乱题字的警告,也有不许动手的警告。
那大汉看了看唐劫,嘿嘿一笑道:“果然不愧是洗月学子,说得好!”
说着又扫了那林姓少年一眼,嘲道:“也不知是哪家出来的猫狗,如此不识礼数,就连洗月学子在这杏花楼都谦恭礼让,他却在此飞扬跋扈,可笑啊可笑!”
这汉子生得粗狂,嘴巴却损得厉害,听得唐劫都眉头皱起。
本只是几句口角之事,在他轻轻点醒后,事情便已过去,又何必如此得理不饶人?
果然那林姓年轻人心中怒意大起,喊了声:“混蛋,竟敢辱我林家,受死!”
他一拍腰下,长剑已然飞出,一剑对着那粗豪汉子刺去,竟上手就是飞剑术。
就在他出手刹那,唐劫陡然后退一步,只见留字碑上突现金光,一个斗大的逐字飞出,正打在那少年身上,竟是一击将他从窗口打飞出去。
杏花楼下行人无数,只听一片喝声四起:
“又下来一个!”
“好久未见杏花楼飞人了,果然妙景。”
“看来也是个修炼过的,这么高摔下来到也没事。”
“笑话,若没点本事,谁敢在杏花楼闹事?”
感情这杏花楼飞人在这方山城也是一景了。
然而那个时刻,唐劫却已无心去管那林姓少年的事了。
就在石碑飞字的瞬间,他感到整座杏花楼突然都产生了一种奇异变化。
灵潮在楼内无声涌动,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阵纹都在以契合天地法则的特有规律运转着。
身临其中,唐劫只觉得自己身边的世界似乎都变了。
这种感觉极为微妙,言语无法形容。
表面上一切依然完好,但是在唐劫心中却掀起了一片滔天巨浪。
完全是出于本能,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正位于那金字飞出的路线上。
在打出林姓少年后,金字归来,却被唐阶阻了阻,不得不绕飞一圈回至石碑。
然后唐劫又踏出一步,这一次却踩在楼板上一处花纹上。
那是这杏花楼上的一处阵纹,被唐阶一脚踏中,输入灵气,花纹上突然光芒大放,空中金字竟倏然顿了一下,凝于空中。
唐劫再退,这一次却踏在了楼板中央的位置,那金字“逐”立时在空中纷舞起来,竟似在寻找新的攻击目标。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出不对了。
卫天冲惊叫道:“唐劫你干什么?”
那虬髯大汉也怔怔看着唐劫,显然还没明白状况,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惟有那妖孽男子看了一眼唐劫,眼中露出欣赏笑意。
只见唐劫突然急退三步,一掌按在一处栏杆扶手上,用力拍下,杏花楼突地轰地一声,震了一震,随后就见那乱舞金字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从空中坠落下来。
唐劫一闪身,已抓向那金字。
那金字在唐劫手中一触而起,重新向石碑上空白处飞回。
唐劫喝了声:“还是留下吧!”
左手微张,遥控那金字使其暂时无法回归,右手已对着题字碑一指,一道灵气打入。
此时正是杏花楼阵法运转至此中枢之际,这一指点下,唐阶已快速书写了一个“逐”字,正印在那石碑上,只是写得匆忙,要多潦草有多潦草。
只听铿的一声响,那金字“逐”撞在唐劫书写的“逐”字上,竟发出一声有力的碰撞之音,竟融不进去。
鹊巢鸠占,唐劫所书之字,竟是将那原本的逐字给替代了!
那金字逐一时摸不着回路,唐劫已探手抓出,书写出一道道灵纹,在手臂间运行着,形成一片灵网向着那金字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