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信跟着那童子走进了小院,从前面看,院子的面积并不大,但里面却别有洞天,这也容易理解,方守逸买这院子时,对曹玉义满怀着不舍之情,还有报恩的念头,不可能随便买个院子糊弄曹玉义,肯定是一处好地方。
先后走过了数道角门,走进了后堂,后堂中还有一个童子,见同伴带着几个陌生人过来,他显得有些惊吓,急忙跑过来压低声音叫道:“你疯了呀?怎么把他们带进来了?!”
引路的童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拿出一颗上品元石递了过去,堂中的童子脸色一变,悄悄把元石收起来,话风也不一样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可不要乱走,否则我可吃罪不起。”
“好。”叶信点头道。
从厅门中可以看到后院,有两个老者正坐在树下对弈,那种棋很怪,每一方都有十几个棋子,挪过来顶上去的,叶信从来没见过,而那两个老者显得聚精会神,或眉头深锁,或喃喃自语。
叶信静静的等着,他本以为等上半个多小时就差不多了,可没想到只是一局棋居然下了几个小时,不过,他从来不缺耐心,清瞳与月同样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清瞳以前是白虎山的杀手,专擅暗袭刺杀,这种行当同样不能少了耐心,而月一直在悄悄的模仿叶信,叶信能等,她也能等。
时间流逝,已经到了深夜,一局棋还是没有下完,突然,其中一个面容枯瘦的老者用指尖在棋盘上敲了敲:“茶!”
叶信转头看向堂中的童子,那童子早就躲在墙边睡着了,叶信想了想,轻轻拎起炭炉上的水壶,又端起桌上的茶具,向那两个老者走去。
走在树旁,叶信俯身摆好茶具,先是烫壶温杯,放入茶叶,冲入热水,接着把两盏茶杯分别放在棋盘两端。
那两个老者下棋下得非常入迷,根本没有理会叶信。
叶信直起身,安静的站在一边,他嘴角略微露出笑意,那小童只有八、九岁,是个普通人,不可能用他的方式去冲泡茶叶,肯定受不了开水的热度,也就是说,两个老者十有已经意识到了是陌生人在给他们泡茶,故作不知,应该是有所考量。
这样叶信就放心了,他只担忧曹玉义把他当成了一个寻常的访客,既然有考量,那就必有图谋,这是交易的基础。
在他的记忆里,古今中外所有掌握了最高权力的人,只有一个主动放弃自己的权力,回家去务农,其他人都会紧握权力不放,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对权力的迷恋是生命的本能,连狮子都会为保住自己的狮王地位,明知不敌也要死战到底,何况是人?除非有真正的大智慧、还要有大仁义,否则都不可能松手。
曹玉义主动退休,把权力让出来,固然是因为自己的理想,他不愿精力日益不济的自己拖累外门的展,但心中肯定有一些缅怀与不甘,退下来这段时间,也肯定感受过无尽的悲凉与寂寞。
所以叶信对此行的目的是很有信心的。
至于这般故作姿态,叶信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尊老爱幼是美德么,何况这种刚刚从高位退下来的老者,最在意的就是别人是否还尊敬他。
那两个老者一边下棋一边不紧不慢的饮着热茶,片刻,那面容枯瘦的老者用指尖在空盘子上敲了敲:“去取些瓜果过来。”
叶信拿起盘子,向后堂走去,刚才他在堂中的桌上看到了瓜果,到了桌前,随便挑了几样,又走了回去,把盘子放在一边。
终于,斗棋接近了尾声,另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长叹一口气,伸手把棋子扫乱,接着说道:“算了,我又输了……本想再和你来一盘,但你有客人在,我也就不好打扰了。”说完,他抬头扫了叶信一眼。
“不服气是吧?”那面容枯瘦的老者笑道:“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反正我也是在这里等死,有的是时间陪你。”
“我们都一样。”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站起身:“不用你送,忙你的吧。”
那面容枯瘦的老者抬起头看向叶信,他上下扫视着,良久,突然笑了笑:“是外门左护法吧?请坐请坐,不知护法尊姓高名?”
“我姓叶,单字一个信。”叶信坐在那老者对面,曹玉义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反而让他更加安心了,他最不耐烦的是和蠢人谈事情,怎么谈都谈不明白,曹玉义可以一直把外门管理得井井有条,能力肯定很强,不过,他还是得故作不懂:“前辈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到了这里之后,一直在想啊……不知道新来的外门左护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聪明些呢,应该会来这里看看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如果心性比较笨,忘了我呢……忘了就忘了吧。”那面容枯瘦的老者笑道:“我们留下的痕迹迟早会被人抹掉的,就算是妖皇惊天,如果不是留下了无穷无尽的遗宝,谁还会记得他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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