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这位海青天海巡抚,这回就是冲着田土来的。”徐元佐道。
程宰若有所思。
照着徐元佐的思维惯性,这种时候肯定是组建一个律师行更捞钱。
然而律师这个职业实在太有特殊性了,在改革开放之前都属于“黑道”。虽然从战国时期就有了讼师业务,也算是纵横家的一份子,然而到了唐律,讼师正是被打上了黑色标签。由宋朝开始形成行业以来,凡是提及讼师,多是“狡诈”“阴狠”“贪婪”等等负面形象。
徐元佐可是很在意自己形象的,自然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跟讼师混在一起。
程宰实际上是松江府有名的讼师。但他也不敢承认这一点,每次代理案件都是套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否则大有可能被提学老爷开除学籍,然后抓起来打顿板子。
徐元佐跟程宰说了找讼师的事,又问了书院招生的事,情况比较乐观。包吃住,只要考核合格便安排活计,待遇优渥,自然有不少人家愿意把孩子送来。尤其是眼看科举无望,不愿再花钱读书的人家。
这些人在入学时候都要签订契书。合格者自然要服从安排,干个十年八年。不合格者也要出来当学徒,起码干足十年。否则他们伙食费从哪里来呢?这种霸王条款在后世会被称作卖身契,在当下却是平民改变家庭命运的第一步。
只要这一代人能有个稳定的收入。下一代人就有可能读书进学,走科举道路。
徐元佐与程宰说完,便要告辞离去。
“敬琏今晚住在客栈?”程宰问道。
徐元佐其实有些迟疑,因为唐行客栈的房间比较紧张。
程宰不等徐元佐回答,又道:“莫若住在寒舍,晚上还可以把酒深谈。”
徐元佐没有客套。道:“也好,正要打扰伯析兄。我先去客栈看看,然后直接去尊府。”
程宰自然也要早点回去准备一下,人家好歹是前任元揆的孙子,寒舍可不能太寒。
在路上,程宰一直在考虑徐元佐说的两件事。一者是县府要整治牙行的事,第二便是海青天处理田土,徐元佐为何要准备许都讼师。
相比较而言,后者倒是容易猜想,徐家怕是土地太多,为了防止卷入诉讼,多找些人帮忙。
至于前者,程宰却有些想不通了。
——县尊整治牙行的事多半还是在谋划之中,徐元佐若要卖人情,大可以直接告诉袁老。他告诉我……难道是在试探我?
程宰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越想越对。
这消息本来并不值什么钱,该来的总会来的,即便现在叫袁正淳知道,他们也不可能关门不做生意。无非就是多几天功夫准备,买通一些人罢了。
程宰总算不笨,算是理解了徐元佐的意思。其实徐元佐也没有试探的必要,只是单纯要程宰站队。如果程宰站在他这边,袁正淳倒台之后,空出来的大饼可以跟他一起分。如果程宰提前告诉了袁正淳,只能说明这人的眼光还不够好。
——咦,难道徐元佐要对袁正淳下手?
程宰打了个冷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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