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鱼雷喷着气泡从右舷不到20米的水中掠过,林德曼悬起的心总算放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夜间缠斗的确和白天炮战的形势大相径庭,原本几乎是鲜有作用的主力舰鱼雷,此时也极有可能成为改变场上局面的凌厉冷箭。不过,胡德号的最后挣扎也就到此为止了。林德曼非常清楚,就算敌舰号装备了昂贵复杂的鱼雷再装填机构,下一波鱼雷的发射时间也不会早于5分钟,而本舰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内恢复原有航向,用主炮给予其无法承受的重击!
在林德曼的指挥下,烈焰滚滚的俾斯麦号开始重新回正。不过由于刚才左满舵产生的惯性,这艘巨舰又继续向左前方航行了数十秒钟,才重新在右舷船首激起澎湃浪花。随着船首火焰逐步偏移,林德曼忽然看到前方近处海面有几缕银线梭游如电。他脑中猛一激灵,瞳孔不由自主地在恐慌当中迅速放大!
“轰!轰!轰!”当空蓦地炸开三声宛如雷霆炸裂的恐怖巨响,俾斯麦号舰体在冲天狂浪中剧烈震抖起来。十几毫米厚的船壳瞬间炸碎,高压水浪混合着无数破片在舱内纵横狂扫,肆虐侵袭着能量所及的每一寸空间。俾斯麦号前部水下区域宛如长堤崩溃,转眼间便灌进了千余吨海水;舯部tds装甲以外的部分也全被炸得支离破碎,水密舱大量被毁,海面上顿时出现了厚厚的油迹。
德国水兵还没来得及从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中缓过神来,一记重拳又狠狠打在了他们的心窝。来自胡德号的重磅穿甲弹悍然劈开a炮塔位置的主装甲,猛烈爆炸将提弹设备化为一团废铁,高温火焰从破洞窜入炮弹库,将一发发炮弹的黄铜外壳烧得滚烫发红。炮长紧急下令向弹药舱注水,滔滔海浪吞没了三十余名来不及撤离的水兵,也使俾斯麦号的前甲板距离海面已不足2米之遥。
“不要慌乱,她还远远没有到沉没的时刻!”听得损管部们报告的损伤情况,林德曼呼出一口气,大声安抚身边军官说道。刚才那三发鱼雷着实令他措手不及,但造成的损失远非想象中那般惨重:2枚命中舯部的鱼雷几乎被tds完美格挡,和船首那枚鱼雷一样损失的只是储备浮力。俾斯麦号核心舱丝毫没有被敌方鱼雷撼动,真正造成威胁的还是4千米外那条重伤挣扎的英国战巡。
只是现在,这艘战列舰也承受不起太重的损伤了。俾斯麦号进水已破6千吨,航速为避免进水加剧只能维持在20节。重要的是,她的水下防御已经在英国水中弹和鱼雷的攻击下变得不再完整,倘若再有鱼雷击中受损部位附近,核心舱将断难避免大破的局面。
在德舰官兵的齐心奋战中,英国水兵刚刚振奋起来的情绪又跌落到了谷底。随着b炮塔液压机构的修复,俾斯麦号火力重新恢复到5门,巨型穿甲弹威力崩山裂地,在胡德号本就千疮百孔的船体上又撕扯出了大片触目惊心的伤害。胡德号急剧右倾,舰岛焦黑扭曲状若麻花,海浪轻而易举涌上前甲板,将唯一还能开火的a炮塔内部冲成瀑布,瞄准镜顿时被毁再无法使用。
“将军您快撤吧,我会和军舰坚守到最后一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科尔目光坚毅地和托维做着最后的道别,后者眼含热泪,片刻之后咬牙转头,向左舷那艘仍然完好的交通艇快步走去。托维对死亡毫无畏惧,但此时胡德号无线电与信号灯全灭,自己这个指挥官的任何命令都无法传达出去了。为了之后的行动,托维不得不忍痛与旗舰和下属诀别,转乘其它战舰继续战斗。
海风冰冷,刮得托维脸庞刺裂般生疼,在驶离胡德号百余米后,他终于能从旁观者的角度一窥当前混乱的战场全貌。令他揪心惊怒的是,声望号战巡同样被打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即使她对面和后方2艘德舰火焰升得比烟囱还高,也无法使托维的心情舒缓一分一毫。在数公里外的前方,轻型舰群之间的搏斗仍然胜负未分:但眼尖的托维已经看见有几个火亮的船影正在靠近德国战列舰,从其航向判断,当是英国驱逐舰无疑。
“万恶的德国佬,我就不信你还能顶住这波鱼雷!”托维脸上泛起一抹潮红,用几乎是野兽般的声音嘶吼道。然而数息之后,他眼角余光却瞥到胡德号船体前方骤然腾起了一面丝毫不弱于周边水柱的冲天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