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阳光总能给人温暖的感觉。王翦行走在阳光照耀下的沙土上,尽管现在是严冬时节。但浓烈的阳光射在身上,还是觉得暖熏熏的让人很舒服。
两三里外就是高大的邯郸城峦,在阳光下城墙显得黑黝黝的,仿佛一头静卧的洪荒巨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而填进这头巨兽肚子里的,只能是一具又一具军卒的尸体。甚至,可能还会有王翦自己的。
上一次秦国大军围困邯郸城,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那一章老王陵几乎拼了老命,也没有攻下这座赵国坚城。信陵君演绎了一场窃符救赵的精彩故事之后,在邯郸城下大破秦军。将携着长平之战余威的虎狼秦军杀得打败而逃,战线一直缩回到了函谷关之内。而且这场战役还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意外的让秦王干掉了武安君白起。
想想当年秦军在邯郸城下的血战,王翦便心中打鼓。无论是王陵还是王龁,都是大秦悍将。他们围攻了两年,邯郸城仍旧屹立不倒。自己在后路随时可能被切断的情况下攻城,胜算究竟有几何?
这些天王翦带着大军一路急行军来到邯郸城下,就是准备打赵国君臣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料想,赵人好像早有防备。现在的邯郸城城门紧闭,巡逻的军卒在城墙上川流不息。看上去,根本就是有备无患的样子。一想到这,王翦就觉得头疼。是不是应该回军,去掏李牧的后路?
此时赵国王宫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虽然已经铁了心投降。但郭开与赵王迁还是没敢说出来,毕竟软骨头的赵人不少。可硬骨头的茬子也很多,比如从前线运送李牧灵柩回邯郸的司马尚就算是一个。
“司马将军,你刚才说要坚守邯郸,同时向魏国求援。可据老夫所知,魏国也被秦军压制,根本派不出大军。而且,这一次秦军兵围邯郸城可跟上一次完全不同。上一次,我军虽然人数上居于劣势。可城内粮草丰盛,所以我军才坚持了两年之久。可这一次,城内的粮仓只能吃上三四个月。如果魏军三四个月不来……咱们邯郸满城之人岂不是要饿死?”中大夫吕潇说得吐沫横飞。这家伙是郭开的忠实走狗,就算郭开说鸡蛋是树上结的,他也会说有个把还带着两片树叶。
“纵观当今诸侯,无不畏惧大秦。尤其是齐国与燕国还有魏国,只要秦国吞并我们赵国。那齐国就直接暴露在秦人的兵锋之下,如果咱们派出使节前往齐国,定然可以借来粮草,甚至齐国和燕国都可能派出援军支援我大赵。
只要咱们支持两个月,事情便会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到时候,里应外合定然能够重演当年信陵君大败秦人的往事。吕大夫又怕个什么?难道说,咱们投降秦人,就能够保证虎狼一样的秦人不妄加杀戮。难道你们忘记,长平一张那数十万冤魂了么?他们可都是放下武器之后,被人坑杀的。”司马尚怒目凝视这吕潇,瞪得吕潇低下头根本不敢与司马尚对视。
郭开撇了撇嘴,现在朝廷里的势力很明确。以司马尚为首的武将们全都反对投降,以自己为首的文臣们话里话外都是投降的意思。原以为武将们拙嘴笨腮会很好对付,却不料想司马尚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角色。
扭过头,看到赵王迁在看着自己。郭开便点了点头,今天廷议的目的只不过是试探朝廷里现在究竟是哪些人反对投降。现在试出来了,战场廷议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