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温暖喜人,桃园处处芳菲之气,置身于花海之中,让人不由为之心怡,然而一道不甚和谐的声音,还是在人群之中炸响。【】
“我看他是不敢来吧!”
此次接风宴乃诗会雅集的性质,由王家长房次子王锦纶主持,苏家这边除了苏瑜,还有苏家其他房的一些青年才俊,而赵家则由三代的赵文裴牵头,连赵家赵鸾儿都改扮了男装,前来凑热闹。
赵文裴在杭州文坛多有才名,与苏瑜交厚,被誉为一时之瑜亮,只可惜年长之后,二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苏瑜掌管家族生意,而赵文裴则金榜题名,考取了进士,如今正在活络关系,想补一个好一点的实缺官职。
苏家有意修补关系,赵文裴也是乐见其成的,况且他与苏瑜关系向来不错,可随之而来的小妹赵鸾儿却不以为然,盖因此女对苏牧有些看不上,反倒对杭州宋氏粮行的公子宋知晋有些心意,此次竟然私下邀了宋知晋及其好友过来,适才出言嘲讽的,正是这位宋知晋!
赵鸾儿此时就在宋知晋这群人当中,落后宋知晋半个身位,见得兄长赵文裴投来责难的目光,非但没有任何愧色,反而怒瞪了回去。
宋知晋的才名虽然不如苏瑜,但比苏牧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为了赵鸾儿,两人多有交锋,奈何苏牧有两家长辈的支持,始终是订下了婚约,然而赵鸾儿和宋知晋还是不甘心,这次邀请宋知晋过来,就是要向苏瑜和赵文裴表明二人的姿态与立场的。
苏牧当初就是打伤了宋知晋,双方家族明争暗斗了一番,不得已才被家长逼着外出游学,失去音讯之后,赵鸾儿与宋知晋以为他如何都回不来了,二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至于有没有私定终身之事,也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决定了要表明姿态,宋知晋也不会太客气,见得苏瑜为自己的弟弟开脱,当即出言嘲讽,他宋家也是杭州有数的望族,论实力,根本就不必苏家差,否则苏牧也不可能借着游学的由头,出去避风头了。
苏瑜眉头微皱,但很快便舒展开来,他从商时日已经不短,在各种商场倾轧之中游刃有余,心机和魄力自非常人所比,见宋知晋这样的小辈敢出言嘲讽,也只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继而开口道。
“原来是宋家小朋友,倒是失礼了,我那弟弟确实懦弱,让大家见笑了…”苏瑜这番示弱,倒是让人有些鄙夷,虽然从了商,但好歹是文人出身,该有的骨气还是要有的,纵使自家弟弟再如何不成器,也不该向一个小辈低头啊!
赵文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快速平静了下来,苏瑜此时的表现,太过异常,作为至交好友,他是看得出来的。
在这个年代,女孩们的终身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赵家铁了心要将赵鸾儿嫁到苏家,又怎会任由她这般胡闹,两家人虽然老太公一辈有着香火情分,可终究抵不过利益的牵扯。
大焱朝如今看似歌舞升平,然则南方盗匪蜂起,占山为王者比比皆是,而北方辽人也在不断扰边逼迫,江淮水患和西北干旱时有发生,民以食为天,作为杭州粮商行首的宋家,地位便慢慢涨高了起来。
赵家虽然是老牌大户,赵文裴又新晋了功名,然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与宋家联袂,绝对比苏家要值得。
“难道他也看出来了?”赵文裴暗自看了苏瑜一眼,心中思量着,以苏瑜的聪慧,该是早已看出其中端倪了,与其说是赵鸾儿与宋知晋想要表明姿态,还不如说是赵宋两家的表态了。
诸人的窃窃议论之中,宋知晋也是颇为得意,然而却听得苏瑜继续问道。
“我那弟弟虽然抱恙在身,无法亲来,倒是交待愚兄,若见到宋家公子,便问候一句,尤为关心宋家公子的头部伤势,如今看宋公子意气风发,想是已然伤愈,可喜可贺了,呵呵。”
苏瑜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原本觉着苏瑜懦弱之人,此时无不心中称快不已,这番话以退为进,待宋知晋反应过来,早已气得脸色铁青!
你倒是说苏牧懦弱,不敢过来参与聚会,可人家曾经在你头上敲过一棍子,让你睡了整整一个月呢!
宋知晋到底是低了一个辈分的,初始开口要扫苏家颜面,本就不占理,如今正要开口反驳,主人家王锦纶已经站了出来,笑着调和道。
“今日邀请大家一聚,乃是为了给亮之兄接风洗尘,怎地说到了他处去,来来来,大家且入座,且入座奏乐,酒菜瓜果都奉上来!”
主人家都发话了,大家自然要给这个面子,场面也便顿时热闹起来,宋知晋却愤愤一哼,抬手道。
“慢着!今日为苏贤兄接风,乃是大家的一片心意,作为胞弟,苏牧岂能不来,宋某虽身无长物,但家里却还有一幅吴道子的真迹,今日便拿出来做个彩头,谁能将苏牧公子请过来,便将真迹拿了去,也算是宋某对苏瑜贤兄的一番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