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好,一扫往日的阴沉和冰冷,似乎因为贼军的入城,而生出一种守得云开见日出的晴朗和温暖。【】
在这个谨守古礼古制的朝代,社会等级异常森严,所谓士农工商军匠皂,杭州老百姓因为是城镇居民,大多属于工匠或商贩,户籍上并没有太多的社会优越感。
但越是社会地位低下之人,便越是懂得如何苦中作乐,否则他们会比其他人要死得快和死得早。
方腊军入城之后,三天两头四处掠劫,祸害良善,但对象大多是城中的富户,因为方腊需要收拢人心,所以对老百姓还是比较仁慈。
也就在这样的形势之下,杭州的老百姓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变化,开始恢复到了日常的生活状态。
他们该做小买卖便开始做自己的小买卖,该到工坊去打杂帮工,便去打杂,因为杭州城需要再度运转起来,各种青楼楚馆饭店酒肆茶馆勾栏都需要重新开张。
苏府原先的老宅早已被一伙军士占领,成为了一名旗主的官邸,而老宅斜对面的陆家包子铺,却无人问津,因为军士们都不想住在旗主的对面,被旗主盯着,又如何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此刻,陆家小铺外头有重兵把守,里面住着一双男女,男的重伤未愈,脸色苍白,女子身材高挑,姿色稍显平庸,但身材是极好,眉目间隐有英气。
方七佛善于攻心,将苏牧和陆青花软禁于此,哪怕明知这位大军师的意图,苏牧心里还是为能够回到这处小院而感到舒适。
为了给苏牧疗养,方七佛特别关照,小院的一应用度不曾短缺,还安排了两个小丫头来伺候苏牧。
这两个小丫头虽然面黄肌瘦,像未抽条的柳枝,但面容姣好,洗衣做饭等杂务也是做得极好,不由让苏牧想起了彩儿丫头。
不过陆青花还是亲手照料苏牧的伤势和饮食,没两天就想把这两个小丫头退回去。
“还是留着吧,一看便知是流民营里头抢的,放她们回去难免遭受侮辱,倒不如留在这里。”
听苏牧如此说道,陆青花才反应过来,便也就不提这事儿了。
“你…你答应他了?”两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陆青花给苏牧的手脚推拿过血,故作随意地问起。
她知道方七佛每天都会找苏牧交谈一会儿,也知道方七佛是为了拉拢苏牧,但她真的不确定苏牧是否会屈服。
因为直到现在,她仍旧有些看不透苏牧,相处得越久,反而觉得苏牧越是神秘。
这个人可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毫无节操,有时候又能够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坚守本心,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你怕吗?”苏牧转过头来,微微抬起头,脸颊差点擦到陆青花的胸脯,幽香扑鼻,他看着陆青花的下巴,如此问道。
“怕,也不怕。”
苏牧笑了笑,轻轻捏住了陆青花的手。
她说怕,自然是因为落入了敌手,她又说不怕,自然是因为能够跟苏牧在一起,有苏牧在身边,她自然是不会害怕什么的。
她的手并不柔嫩细滑,反而因为修炼枪术而骨节凸出,手掌全是老茧,可见修炼之刻苦。
苏牧轻轻抚摸着她手掌的茧子,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手掌传来的颤抖和温度。
他知道陆青花为何要修炼枪术,为何要如此刻苦地去修炼,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她并不是很好看,但在苏牧的眼中,却是一个值得去疼爱的卖包子的老姑娘。
人都说女子如水,要苏牧来形容的话,陆青花应该算是一块铜,介于铁与银之间,比铁软,又比铜硬。
在女子面前,她是个坚强到值得敬佩的女子,在男子面前,她又只是个故作坚强内心脆弱的女子。
虽然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所谓袒露心迹,但她与苏牧之间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明说。
这是苏牧第一次如此自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抚摸她的手,当她的手抚到苏牧脸上的肌肤之时,她感觉那只手都不像是自己的,因为手掌完全不听使唤地轻轻颤抖着,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间传来,涌入到她的心房,似乎触动了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机关,使得她心跳急促,面色潮红,两腿只是微微发软。
感受到陆青花的反应,苏牧心里好笑,便一不做二不休,将陆青花拉入了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