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驽以及龙扬山的十几名俘虏,被集中在了院落里,酒糟鼻老死士早已让人点起灯火,将院落照耀得如同白昼。
郭驽脸面焦黑,倔强而高傲地昂着头,一副任杀任剐的姿态,裴朝风却气不打一处來,握紧了宝剑被冲向了郭驽。
郭驽对他的羞辱早已让他起了杀心,眼下郭驽被俘,睚眦必报的裴朝风又岂能放过他。
“住手。”
高慕侠眼明手快,手中直刀抬起,便将裴朝风的宝剑给打飞了出去。
“裴公子,此人已经落入我皇城司的手里,可不是你随便能杀的了。”
高慕侠的言语之中拥有着一股不可置疑的威严,裴朝风愤愤地冷哼一声,却不敢与高慕侠争执。
然而郭驽心头却是冷笑连连,内劲催吐到了极致,爆喝一声,竟然挣断了绑缚双手的牛皮绳,一掌就击向了裴朝风的后背。
“去死吧。”
高慕侠也是大惊失色,如果要救裴朝风,只需要从背后将郭驽捅死,可郭驽乃是龙扬山的二当家,已经有资格接触到机密事宜。
这关系到整个大局,想要扳倒这些世家,郭驽的口供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如果杀掉郭驽,那么围剿这些贼匪,也就失去了意义,这么多暗察子弟兄们的伤亡和牺牲,也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只是这么一刻的迟疑,郭驽已经欺身到了裴朝风的身后,后者猛然转头,见得郭驽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当即就被吓傻了。
生死关头,酒糟鼻老死士突然斜斜里杀将出來,一刀便斩断了郭驽的手掌,后者吃痛惊叫,趔趄着后退了两步。
而老死士却仍旧不依不饶,挥刀再次劈落。
高慕侠已经赶到,心头震怒,一刀格开老死士的腰刀,咆哮道:“老狗尔敢。”
那酒糟鼻老死士也是冷哼一声,分毫不让,腰刀被高慕侠格开之后,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飘忽,只是眨眼之间便窜到了郭驽的身前,一掌轰在了后者的脑门上。
“嘭。”
这一掌灌注了老死士全身的内劲,郭驽的脑门连个红掌印都沒有,然而强大的内劲却将他的后脑轰出一个碗口大的血洞,红的白的杂碎溅了高慕侠一脸一身。
“找死。”
要看着如此关键和重要的证人被杀,高慕侠如何能够压抑的住内心的怒火。
他手中的直刀势大力沉地劈落下來,沒想到那老死士却轻飘飘偏身躲过,一指点在了高慕侠的手腕上,后者整条手臂一麻,连直刀都差点拿捏不住。
“大勾当,这贼寇要伤我家少主的性命,老奴不过是出手护主,仓促间轰杀这贼人,即便闹到官府,咱们也不输这个理,大勾当真要与老奴为难么。”
当初连燕青都看不出这酒糟鼻老头儿的深浅,如今他爆发出气势和威压,高慕侠和燕青才震惊了一把,此人竟然拥有宗师级别的武道境界。
宗师级的武道高手,若有意散发出气机來,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是如何都做不得伪的。
见得郭驽被杀,道理又在别人手里,高慕侠也只能打落牙齿吞入肚,而酒糟鼻老头儿也知道自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剩下扯皮的事情,只能交给老太公,便朝高慕侠拱手道。
“生死关头,老奴护主心切,若得罪了大勾当,还望海涵,少主受了惊吓,老奴这就送他回主宅,这里自然还是大勾当做主的。”
丢下这句话,酒糟鼻老头儿便带着裴朝风和一干裴氏的武士,离开了院子。
裴樨儿心挂大哥,也只好用眼神与燕青告别,跟着酒糟鼻老头儿回去了。
这裴氏的人手一走,暗察子们也是面面相觑,灰心丧气到了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高慕侠愤愤地将直刀插入地下,大声骂了一句:“好个世家的狗奴。”
燕青看了看郭驽的尸首,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來拍了拍高慕侠的肩膀。
“大勾当,别生气,且跟我來。”
高慕侠抬起头來,双眼血红,竟然隐隐泛着泪光,显然也觉着自己愧对了牺牲的弟兄们。
诸多暗察子见得大勾当流露真性情,心里也是激荡起來,有这样的大勾当领导着,他们这些暗察子,总算是跟对了人的。
损失了这么多弟兄,到头來却被酒糟鼻老死士一掌轰死了郭驽,高慕侠心里忿恨到了极点,甚至心里对燕青也有着隐晦的抱怨。
燕青武艺高强,机敏善变,智谋过人,若不是保护裴樨儿,而是加入到战斗之中,结果或许就有所不同了。
然而看到燕青眼中的眸光,高慕侠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声,站起來,跟着燕青往后院走去。
燕青虽然是苏牧的师哥,在皇城司也挂了职,但高慕侠终究沒办法对他大呼小叫。
想了想,若不是自己经验阅历不够,也不会面对这些贼匪而束手无策,至于眼睁睁看着郭驽死在自己眼皮底下,也只因为他技不如人,将责任推到燕青的身上,实在有些不厚道。
暗察子们见得大勾当心绪欠佳,也不敢跟过來,只是按部就班,开始收拾烂摊子,将那些俘虏都押走。
看着燕青光明磊落的背影,高慕侠心里也是不好受,只觉着自己是不是被权势蒙蔽了灵智,竟然对苏牧的师哥产生了腹诽,便快走了两步,与燕青并肩而行,而后嗫嗫地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