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责身为焱武军的都指挥使,过得其实并不算太如意,自己好歹也是一方镇军大员,结果让宗储和徐宁生生教他做人,实在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可这两人练兵的本事,又实在让他不得不服,待得两人回京之后,杜成责终于又找到了自信,自己总算是看紧了自家这一亩三分地。
不得不承认,被徐宁操练过后,这些滑不留手的兵痞子一个两个也生性出息了,竟然听话了许多,这又让杜成责少了许多烦恼。
待得赵宗昊几个王子空降江南,杜成责心里也是非常不看好,便偏向了转运使郭正文这边,虽然焱武军随时听候差遣,但转运使司这边是召之即來挥之即去,而市舶司衙门想要调动焱武军,却是温温吞吞不紧不慢,其中差别,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当杜成责听说竟然有人在他的地盘上闹事,当即率领了三百亲兵,与郭正文前后脚來到了渡口处。
大大小小十数艘船将近海的三艘大船给围住,火把照亮水面,但见为首一艘大船上站着一个小山般的巨大汉子,穿着一身古怪的红色皮甲,脸上还戴着獠牙牛角的鬼面盔。
好死不死,也该是运气不好,苏牧将草鬼衣冠冢里头的红甲送给了安茹亲王,习惯了披甲的安茹亲王自然爱不释手,全套家伙给穿戴整齐,便如同倭国神话里走出來的远古杀神一般。
这倭寇老祖宗的家伙什,一般人不认得,他杜成责可是认得的。
到了渡口之后,杜成责见得漕司一把手二把手都在,这就是表现的好机会了。
杜成责当即发挥自己“超人”的军事指挥才能,命诸多船只围而不攻,只将飞索四面八方扣住船只,硬生生将三艘大船给拉到了岸边來。
安茹亲王再如何勇武也只有一个人,即便加上巫花容也于事无补,雅绾儿又目不视物,想要帮忙也搭不上手。
三艘大船便这么被拉到了岸边來,郭正文和蔡旻一看,果然是术业有专攻,杜成责能够稳坐都指挥使的交椅这么多年,也不是混吃等死的。
焱武军的汉子们也是大受鼓舞,剑拔弩张,就要冲上去将那疑似倭寇的番人拿下。
然而惨剧就是这么发生了。
安茹亲王全身披甲,那些雨点般的羽箭对他來说,确确实实变成了雨点,打在身上根本就是毛毛雨。
而妄图冲上船的诸多军汉,竟然近不得他的身,但见得他挥舞金刚杵,军汉们便一个个成了落水狗。
杜成责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这船虽然是靠岸了,但想要冲上船去,必须要搭上绳梯或者木板舷桥,而且即便成功搭上了桥,每次上去的人数也就那么几个,船上那人武力又超群绝世,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于是都指挥使大人再次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这老倭寇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但他们的船却有三艘,此时正好分兵而行,击其不能顾。
焱武军的厮杀汉又打了鸡血,纷纷从后面两艘船入手,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都指挥使大人确实“用兵如神”,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
第二艘船上是一个白衣胜雪的女瞎子,灯火照耀之下便如同海神的女儿一般,然而动手却一点都不含糊。
小船上的军汉倒是想用弓弩,但人对面是个女人,还是个瞎子,俺们好歹也是个风吹裤裆蛋蛋甩的爷儿们,再动用弓弩,还要脸不要。
可不用弓弩,想要上船的都被打下海去,真真是狼狈不堪。
而第三艘船上也只有一个人,穿了一水的黑衣,浑身上下沒露出一丝皮肉肤色,脸上戴着一个古古怪怪的木质鬼面,就这么站在船上,不细看还以为是个影子罢了。
挑软柿子捏向來是焱武军的优良传统,既然前面两艘船无法建功,那么就从第三艘船下手,这位藏头露尾的小哥或者小妹也只能自求多福,活该倒霉了。
军汉子们心里阴影面积也是太大,搭上了舷桥之后战战兢兢地试探好几次,这才小心翼翼从四面八方上了船,围住了那黑衣鬼面人。
十几个人前后左右上了船,心里也是安了,想來这黑衣人应该是不懂武的,正好拿了他來胁迫前面两艘船啊。
念及此处,诸多军汉心头火热,便朝黑衣人包围了过去。
可他们越是靠近黑衣人,就越是心里发怵,仿佛那黑衣人的影子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看不清晰,而耳中竟然开始出现一些沙沙嘶嘶的诡异声音,仿佛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鬼,在自己耳边吹气低语。
一名标长使了个眼色,十几个汉子便端着长枪腰刀,一窝蜂围拢了上去。
“出來吧。”
标长用枪头点了点那黑衣人的肩头,喝令他从阴影之中走出來,谁知枪头点了一下,那黑衣人整个人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