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守南城门的守军们纷纷出城之后,南城门便空了,这使得城内的守军们非常地惊骇。
其他城门并没有遭受太多的压力,便纷纷汇聚了过来,打听到实情之后,便召集了城内的精锐,纷纷出城支援去了。
可当他们来到女真大营之时,除了遍地死伤,再难看到敌军的踪影!
“咱们赢了?”
“咱们赢了!”
面对女真铁骑,他们从未有过胜利,可今天,他们非但守住了上京,竟然还将女真大军给打跑了!
非但如此,战场上竟然还留着被摧毁的火炮,还有成千上万的俘虏,那些民夫和辅兵早已吓得胆战心惊,跪倒在地上,放眼望去,甚至一眼看不到头!
不仅仅是胜利,还是绝地反击的大胜!
当他们得知率领这支奇兵反败为胜的,乃是一直被看成废人的耶律大石,他们沉默了。
心底有股热流堵得发慌,憋得老脸通红,直到他们听到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这股羞愧才变成了悲痛。
“耶律大石,战死!”
无论他们的心里如何评判耶律大石,这位皇族娇子在战死之前,仍旧把控着南北两院的权柄,仍旧是老皇帝最信任的栋梁股肱重臣。
他那反败为胜的奇袭,拯救了危在旦夕生死一线的大辽帝国,仿佛就是这位战神的绝唱,仿佛他在用自己的死,最后一次向这个世界证明,他耶律大石并不是废人!
胜利的欢呼声倏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久久的默哀。
越来越多的守军冲出城门,将那些俘虏和物资搬运回城,接受上京城内百姓的欢呼。
而卢俊义始终没有让苏牧碰触燕青,他只是抱着燕青,一步步行走在辽军之中。
成千上万的辽国骑兵纷纷下马,摘下刀甲和皮盔,默默低下了头。
老皇帝的御驾出了城,当他看到“耶律大石”的尸体之时,老泪纵横,几乎要哭晕过去。
耶律大石死了,他的死也证明了他的忠诚,可直到他领兵埋伏在月神湖之前,老皇帝还在怀疑他会不会带着这些兵马跟着萧干造反,思考了很久才解除了这种疑虑。
是耶律大石将他救出来,让他继续当皇帝,所有人都觉着耶律大石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时,只有他能够感受到真相并非如此。
或许正是自己的疑神疑鬼,才让耶律大石死了,否则让耶律大石守城,苏牧率领奇兵突袭,耶律大石也就不会死了。
他的痛苦是献给耶律大石,是悔恨和愧疚,但何尝又不是在替自己哀叹?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值得他信任,那么必定是耶律大石,可直到他死之后,自己才发自肺腑真正去信任他,这就是他的悲哀。
老皇帝今后又该信任谁?
女真人此次确实被打退了,可下一次呢?
下一次已经不再有耶律大石了,他又该相信谁?又该让谁来掌管帝国,替他挡下女真人的铁蹄?
老皇帝将“耶律大石”的尸体放在御辇上,亲自扶灵入城。
无论如何,这是“耶律大石”所能得到的最大荣耀,也算是极尽哀荣了。
可如果有得选择,他倒宁愿耶律大石活着,站在自己的御辇旁边,便是将帝国交给他,又如何?
萧德妃和萧柔柔就夹杂在人群之中,萧柔柔忍不住哭了出来,萧德妃却笑了。
“傻丫头,这浑人比狐狸还狡猾,肯定是装死过一把坐御辇的皇帝瘾呢,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萧柔柔陡然抬起头来,双眸之中升涌出无尽的希望来,她每日陪着燕青,知晓燕青所有的秘密,她也知道燕青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她是完全相信了姐姐的话,因为姐姐跟燕青更加的亲密无间,可直到她看到姐姐脸上那控制不住的滚滚热泪,她眼中的希望才彻底熄灭了。
“无论用什么办法,我要看他最后一眼!”萧德妃如是对妹妹萧柔柔说道。
御辇进城之后,民众们并不敢再欢呼庆祝,胜利自然是巨大的,但悲痛更加的巨大。
老皇帝悲伤过度,很快就回到了皇宫,耶律大石的尸体运回了府邸,由大惕隐苏牧,以皇族的最高规格,给耶律大石治丧。
可苏牧一点心情都没有,他甚至不能多看耶律大石一眼,卢俊义便将他赶出了房间。
看着苏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卢俊义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颓然坐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幽幽地叹了一句:“小乙,这可比打仗杀敌要累人咧”
“谁说不是呢可没办法啊,谁让他老对我呼来喝去,咱好歹也是他师哥啊”
燕青从灵床上爬起来,似乎扯动了伤口,呲牙咧嘴地嘶嘶皱眉,可一想到苏牧那副强忍悲伤的样子,他就想笑。
“可惜,没能杀了那白脸矬子”卢俊义似乎觉着配合燕青欺瞒作弄苏牧实在太过分,很快就将话题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