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群人的喝彩之声显得更加猛烈,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是黄昏。我的眼前消失了庞城主的身影的一霎,我就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是昏天黑地的了,我就恨不得那个时刻整个城府之外的世界都覆灭了,连同我自己。我就再没有什么伤痛,再没有什么牵挂,再没有什么奢求。我那个时候感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着,在人群的欢腾里东倒西歪着,我就像没了头的苍蝇,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我有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而当时我从群人的欢腾声音里,我还能感觉到的就是,城府之中踩花院里,那被众人尊奉为神圣无比的踩花节,仍旧在继续。我越是想到那里,我越是悲痛欲绝,我越是不管不顾,我越是都不在乎。不在乎自己的以后,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不在乎自己的冷暖,不在乎自己的甜苦。但那个我再眷恋不舍的城府府门口,它也不是我的安身之地,也不该是我的安身之地了。而天下一定也是没有不散的筵席,我虽然能够回想起那时候天色已经近晚,我虽然也是能够感觉得到府门外还群聚着成千上万之多的人,而且从声音上听辨着像是女人,但是踩花节终究会在那天结束,而该我的我,终究也是要走。所以,我开始渐渐地回醒自己的意识,我的身子还是被左推右撞着,我开始尝试着左右自己的行动。而虽然那个时候我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我想也可能会有一些人看到了我的泪流,看出了我的伤痛,但我想象着我常年静养在城府之中,她们之中应该是多数并不认识于我,而且我那时候自认为,她们之中的多数人会以为我是从某一场踩花活动里败选出去的参赛者,而已,我便更觉得我那时候的窘态无所谓了,我就更加地不在乎我当时的一切了。我开始鼓舞自己最终转身痛苦却毅然地转身,转身朝外,朝南,我一边拼命地挤动着自己的泪眼,挤出自己眼眶里满满充溢着的泪水,泪流,泪滴,我要尝试着打开自己的视野,辨一辨方向,看一看去路,而默然地走开。
当我的泪眼频频眨动之际,当我的意识有些回醒了的时候,我一边开启着自己的视眼,我的耳旁忽然之间又感觉到了猛烈至极的喧闹之声。我不明白那一年的踩花节为什么会那样出奇地热闹,还是被小个子厨工再细致清晰不过地讲述过了踩花节的细则内容以后,我被身外一圈又一大圈的围人叫声掩埋着,我突然之间开始厌烦她们,厌恶她们,厌恶那些不知好歹的参赛过和还在等待参赛的貌美女子们,我在人群的拥挤推撞之中第一次专注视线环望她们半周,我发现她们都等候过或者是围观过一个白天的时间之久了应该,却还是表现得那般精神抖擞,我就更加地不理解她们了,我就更加地厌恶她们了,我一边伤心痛苦着,我一边在人群中环望着,我才真正地发现了她们人势之壮大,超越了我原本的想象。我就猛然间又一次感觉到我自己寡不敌众了,我就再一次感觉到失意万分了,我就重新被动地被驱赶着一样,无可奈何地要离去了,更加坚定地要离去了,我真的争不过她们,我也真的没有信心改变庞城主其人。
我那时候越看越反感她们,我越哭越想逃离她们,我在难受至极之下,我有一种头脑爆炸的危机,于是我忽然间全身开始使力,开始奋发着努力,努力地鼓舞自己,鼓舞自己满身的气力,我狠狠地使力反过去推挤她们,推挤着原本将我拥挤地将近室息的群人我彻底地转身向外,向南方平日里宽敞极其的妙女街方向冲奔。我一边奋力挣扎着冲挤,我一边忽而抬手挥抹一下遮蔽我视眼的一股股泪流,可是我的努力好像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我在自觉已经尽力了向外冲挤努力一阵之后,我转头回望一下城府的高大府门,我发现我与府门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大多少,我就变得更加痛恨了,更加气愤了,更加怨恨身外蜂虫一般密集萦绕着的女子们了。更为关键的是,应该说是随着我的奋力挣扎,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外的一群群貌美女子们的高呼叫嚷之声更加地激烈震耳了,震得我越发地难以承受了。在我汇集全身气力再一次努力地推挤着众多的人流之力向着南方冲撞并同时高抬起了自己的手臂,运动着自己的手掌够向自己的双耳耳畔烦躁不已地想到堵住我的耳朵的一刹那,我的耳畔突然之间震彻有力地传进了一个让我不再陌生了的女子粗壮的引领之声——
坚持住,大家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