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的应酬,张德一向还是很习惯的。此来易州,除开洺州刺史程名振这个路子,还有就是河北道的棉花种植,要提前布置。没有棉花的纺织工业,是没有意义的。毛纺和丝绸虽然也能赚钱,但衣食住行的衣,后来由棉花主导,不是没有原因的。
棉花相对于丝绸高产且廉价,相对于羊毛更容易加工且四季合用,相对于麻布则是更舒适并且易加工。
虽然和一千五百年后的气候不太一样,贞观年的气温明显要偏冷一些,但张德根据西河套地区已经能够种植棉花,且有可观的产出,大胆判断,同一纬度的河北道,拥有更多的适用土地,也就同样能够保证棉花产量。
工业化之后的棉花种植,在良好条件下,除虫补肥出桃率都做好,那么亩产棉花可以达到六百斤。
当然这个六百斤只能是极好的条件,实际上的亩产平均在两百斤左右。按照河北道现在的情况来看,张德决定靠土地耕种面积来提高产量。
只要棉花推广开来,河北道的棉纺工业,能够迅速摧毁东北地区诸国诸邦的穿着习惯。并且在冬季,能够更加扩大作战范围,为华润号的商业活动,提供更高效的安全保证。
因为范阳卢氏被李世民玩了一把,从营州平州蓟州幽州都迅速收缩势力,张德虽然没有直接接管这些田亩所有权,但还是间接地让盟友一起从土地中,发掘更多的产值。
刘弘基到了之后。尴尬一笑,然后挤出了一个和蔼的表情:“大郎此来。真是令老夫万分高兴,快请。快请!”
张德见老流氓眼神悲哀,不由得可怜起来了他,心说自己对这样一个老头子逼迫,会不会太过分?仔细想了想,张德决定变本加厉,不把刘弘基最后一滴骨油榨出来,他张德的名字倒过来写。
“刘公精神矍铄老当益壮,德今日一见,亦是欢喜。略备薄礼。刘公莫要见笑。”说着,张德从袖中摸出一只银质盒子,上面刻着不少花纹。
“大郎一向精于营造,老夫极为欣赏,不知↑↑,这是何物?”
老流氓一看有礼物,顿时多云转晴,心情真的愉悦起来。别人不知道,张操之这奇技yín 巧,那真是水平有口皆碑。
打开一看。银盒子里面放着一架玳瑁镜框的老花镜。
“琉璃镜?”
张德拱手笑道:“听闻刘公忙于公事,目力消耗甚大,偶有看物恍惚。德每每听闻,心忧如焚。几经思量,几经雕琢,幸得一副眼镜。以解双目混沌之苦。”
验光什么的,去死好了。
“这质地。这纹饰,莫非……是玳瑁?”
玳瑁很贵的。刘弘基想要在长安混点玳瑁当冠玉装饰,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惜费人情的厉害。正经能用上玳瑁来挥霍的,基本都是亲王郡王级别的皇族,然后就是玄武门九大走狗外加四大天王。
李靖虽然低调,但李药师的儿子们,佩剑上面镶着的,就是玳瑁。
“区区之物,刘公莫要嫌弃。”
哪里会什么嫌弃,刘弘基心想着这小王八蛋过来是下刀子的,这点便宜不占白不占。
于是拿了起来,琢磨了一番,便将老花镜戴上。
定睛一看,老流氓虎躯一震:“真乃巧夺天工也,操之啊,汝之技艺,天下无双矣。”
张德一脸惭愧:“非德之功,实乃家中巧匠之手艺,虽说折了不少琉璃,却也幸得几副,刘公不嫌弃就好。”
老花镜是准备送人的,开春又说要死的陆德明还是没死成,老张就让王万岁送了一副老花镜过去。
然后虞世南和唐俭讨要了一副,接着就是萧瑀也要了一副,再后来杜如晦又弄了一副。
本来是要给房玄龄的,结果房玄龄离京去了河北道,就没送成。
这次是准备给房玄龄送礼,刘弘基不过是沾了光……
一群拍了马屁,酒过三巡,各种小娘过来卖弄了一下之后,刘弘基才戴着老花镜小声试探了一声:“操之此来,是为房相?”
“房相自是首要,不过,德前来易州,也是有事相求于刘公啊。只是不知道刘公能不能行个方便……”
“……”
张德拿着酒杯,面带微笑,看着易州一众官僚。刺史府幕僚们都觉得菊花一紧,总觉得张操之果然有些不同凡响,冷不丁地来一下,整个酒宴气氛立刻就变了。
此刻,便是陪同的歌姬们,也是明白过来,这易州官场上下的要员,居然都是因这小小少年,变得拘谨不堪。
“咳……咳!”老流氓咳嗽了一声,然后看着张德,“操之不知有何难处?老夫但有所能,一定竭尽全力……”
“嗳!”
张德放下酒杯,伸手阻止了刘弘基继续说下去,然后看着老流氓,淡然道:“刘公,只是竭尽全力,怕是办不成某的事体。德些许小事,还是不麻烦刘公了。”
别呀!不麻烦!我们在易州做官的,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操之但有所求,老夫一定办到!”
周遭歌姬都是娇躯一颤,突然觉得刺史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几个县令都是低着头,没敢说话,这光景,傻子也看得出来,张操之这是有备而来,而且志在必得。如果刘刺史没有让他满意,肯定是要在房相那里耍花招。
不由得,有几个县令暗暗想着,是不是现在就把张德弄死在酒宴上,这样一了百了,什么事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