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闻一事。倭国之王,乃权臣所立。权臣苏我氏,有类汉末董卓。兴废立之事。今有用兵,臣以为,乃形势所迫。”
杜如晦目光闪烁,有些事情,老板知道,但老板会当不知道。有些事情,天王们知道,老板也知道,但是天王们要假装老板不知道。还有些事情。天王们知道老板知道,老板也知道天王知道他知道。但是,大家都要装不知道……
“去岁倭国内乱。旧时筑紫国国君筑紫君丰子复国,群雄并起,互相争锋。倭国权臣派遣讨逆平叛之师,战况如何……不得而知。”
顿了顿,杜如晦见老板眼神平静,当下又接着道,“接连用兵,民里消耗甚大。倭国不比高句丽百济,乃海上番邦,物产贫瘠,田亩枯萎。若围攻新罗成功,当补其所耗,若是不成……权臣苏我氏,败亡之日可期。”
重臣们都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万里之外的事情,杜天王居然也有消息来源。当然了,像中书令温彦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角是抽搐了一下的。至于侍中王珪,他是好人……
参政的太子李承乾,这个暖男听到倭国的时候,就神采飞扬,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
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美青年,他突然觉得,窝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实在是……无趣啊。
以前还能骑马,自从保利营造打造的马车越来越豪华越来越舒适,他就再也没有骑过马。
其实也骑过的,还是在东郊策马奔腾了一下。
结果差点摔成残废,要不是骑着黑骏马的梁丰县男马快手更快,这就是个重大的政治事件,起码得死一票人。
然而万幸的是,暖男没事儿。
当然对暖男不幸的是,他被妈妈剥夺了骑马的权力。同时老师王珪,也就是做侍中的那个,就说了一句话:你特么要是再敢骑马,老夫吊死在东宫门口!
一切就结束了。
杜如晦把事情做了个了断,外朝高表仁松了口气,反正这事儿,就算是揭过去了。东瀛发生了什么,目前跟他这个使者,无关。
“高兄,散会后,小弟做东春明楼,可否赏脸?”
鸿胪寺的同僚,有人谄媚地笑问高大使。
这些都是脑袋瓜子灵光的,一个激灵都想起来什么,然后就盯上了高表仁。
高大使也是个实诚人,咬咬牙,点点头道:“不醉不归。”
这话就一个意思:你们也别太逼我,该说的我都说,不过都是醉话,不能作数。
张操之对他的好处,现在看来是无限大。
其实高表仁现在也是背脊发凉,暗暗地擦了一下冷汗,心道:还好没有把张操之给卖了,这厮竟然和杜公都有这等干系,当真是……手眼通天啊。
皇帝听完杜如晦的话,也沉默了一会儿。东海有什么动静,他只能知道个大概,但也足够了。毕竟虞世南还在长安,虞昶又是虞世南的子孙。苏州市舶使这个位子,以前是因为虞昶不善辞,书法又比他爸爸差三条街,所以才给的。
后来莫名其妙大唐的对外贸易年年翻几番,这就尴尬了。
虞昶兢兢业业,业绩又做得漂亮,对中央的税赋贡献,非常的大。不论是东宫还是内府,对虞昶这个人,很满意。即便是皇帝自己,也得承认,虞昶在苏州市舶使这个位置上,给他捞了很多好处。
可是,虞昶会有这么大能耐?很显然,这个木头脑袋的家伙,怎么可能突然开窍。陆德明当初说要死,硬挺着没死成,难不成是为了显灵?还不是因为某个江南来的小王八蛋带来了全新的收益?
吴县县男只要不死,挺一年就是十几万贯的进账,外加张公谨作保下的军方职。
这还罢了,陆飞白能在长安做主薄,这是一般人能走的关系?
陆老头儿能当老张的老师,自然不可能连两把刷子都没有。
“倭人军力,看来是要打些折扣。”
有人也反应过来,轻声道。
“若是叱责百济措辞严厉,当能震慑其行径。令其号令难以混一。”
“止高句丽一处,新罗北地,依托山水之势,亦有胜算。”
宰辅们沟通了一下,侍中王珪觉得可以起诏。中书令温彦博也同意了签发,并且建议,最好叱责百济的言辞要更加严厉。
温彦博并不在乎结果,他只在乎秩序。
然后尚书省决定执行,礼部的人就筹备了一下,开始行动。
整个过程决断的很快,房玄龄还在山东,忙的是另外一件大事。尚书省自然是杜如晦一个人在那里决断,房谋杜断的杜断,一巴掌扇动了几个国家的命运。
大朝会一结束,除了鸿胪寺的大使之外,春明大街往东的官道上,奔腾的信使多不胜数。
其中大多数都是奔着沧州或者济州去的,杜如晦回府之后,就吩咐道:“把二郎叫回来,老夫有事相商。”
仆人们瞬间懵逼,卧槽……什么鬼?!跟二郎有事,还相商?
不过很快,就有机灵的仆役出门后小声道:“必是和梁丰县男有关,小郎君素来在忠义社有些亲善兄弟,能说上话呢。”
杜如晦身体恢复了不少,每天都能喝一大壶茶。
一边喝着茶,杜天王一边道:“便看如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