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面色如常的骑士归来,在张礼青身边耳语了几句。
“嗯,带上你伍中兄弟,休整两日。”
“谢旅正。”
过了几日,就有关押高句丽人的营地中,传说粟末人杀了几批老弱,约莫三四千人。
传说的越发厉害,很快就有高句丽人中的青壮心怀怨忿,闹了几回。
杀了一批领头的,然而还是有人鼓噪。
张礼青听闻之后顿时大喜,找来庞古部的人,吩咐了一番之后,就听说庞古部和陀幔部的人起了内讧。
唐军差遣了一队骑士过来弹压,杀了几个陀幔部闹的凶的,把人头往营寨上一挂,不但平息了靺鞨人的内讧,更是让高句丽人怨忿消散。
“都督,水位又涨了两尺,咱们的船,能从饶乐水,通过三岔河,直入辽水。”
“不急,南边传来消息,高句丽人的西王城,已经就在眼前。”
侯君集依然是打呆仗,就是跟高句丽人耗。营寨一层层的推,壕沟一天天的挖。管你石头地雪地烂泥地,根本不是问题。保利营造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各种新奇的想法,都试了一遍。
而在石城钢铁厂,新铸的铁管用扣件装配之后,再配合铁板,不但可以组建高大的楼车,更要命的是,石城钢铁厂自己试验过,配重式投石机能够砸弯铁板,但无法让脚手架垮塌。
其实垮塌也不成问题,因为使用扣件装配,一刻钟就能搭建三丈高的楼车框架。
侯君集的前军营寨挖的壕沟,离辽东城的护城河,只有一箭之地。
高句丽人每天睡觉之前,都要看一看,唐人的营寨。然后第二天一醒来,唐人的营寨变宽了,变高了,变复杂了。
配重式投石机摆了二十几个阵地,侯君集每天看着后军营寨中打磨好的石球,都是喜不自禁。
大量的鲸油更是露天摆放在那里,涂在脸上手上兵器盔甲上,都能够很好地抵御这鬼天气。
同时在高句丽人的长城以西,一条简易板轨在飞快地铺设。和京洛板轨不同,这种简易板轨十分粗糙,往往是哪里有坑就在哪里打个桩,临时堆放修复用木料的仓库沿途多不胜数。
整条板轨,从辽河以西,直通营州白狼水。
除了这些,契丹人更是组织部族牧民,赶着牛马拉着爬犁,将留存好的皮子直接送到辽河以西。
贴着辽河西岸,就是一座临时的制革工坊。巨大的水车在去年就已经转动,辽河虽然冰封,但冰盖下面却是激流涌动。
砸冰打桩,做了一道临时的分流堤,水车可以将就着用。而临时工棚和中原的房屋不同,它只有一面屋顶,倾斜向背,似的北风强劲的时候,大雪即便是落在屋顶上,也会因为自重而下落。
工棚气味很糟糕,但比起辽河沿岸的大多数地方,用着煤炉的临时工棚,不啻为一个安乐窝。
大量奚人在这里做工,即便再怎么无知和愚蠢,在经过几年的蹂躏之后,也完全可以进化成手工业作坊中的可消耗生产工具。
这里制作的东西,不是为唐军准备的,其中一部分是给靺鞨人御寒用。而更多的,是给猎捕来的奴隶们裹一下,免得他们在运奴船上冻死。
对中原帝国来说,这是一场特殊的战争。这场战争有着令人义愤填膺的出征理由,有着绝对热血的出征口号,但既不浩浩荡荡,也不谋略百出。
大唐帝国的兵部尚书侯君集,完全就像是一个呆瓜,任你高句丽人各种试探佯攻诈败恐吓甚至不知所谓的劝降,他就是慢慢地磨。今天挖一条壕沟,明天修一个营寨,要不然就是让配重式投石机扔几块一人高的石球到辽东城砸个响,告诉高句丽人,他侯君集还活着,是来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