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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感并没有听杨义臣提过此事，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p>
杨义臣恨恨地把那自称是厨子的使者前来劝降的事情了一遍，完后对着杨素问道：“我有一事不解，他如果想要去北边的突厥，为何还要来劝降于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p>
王世充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我一直也在想这件事，依我看来，这正是来人的高明之处，你们朔州一向是北防突厥的重镇，从来都是防北胜于防南，对向南入关的汉人客商不怎么盘问，而对出关向北的人则是严加盘查，要具备正式的公文路引才准放行，是这样的吧。”</p>
杨义臣了头：“不错。”</p>
王世充继续道：“这就是了，这人来向你劝降，知道你肯定不会投降，那么一旦知道了杨谅起兵的消息，你的全部精力都会放在整军备战上，这对北边的盘查和监视一定会放松许多，这就给了他混水摸鱼，在一片兵慌马乱中逃往突厥的机会。”</p>
杨玄感问道：“可还是不对啊，那杨谅总管并州之事，若是他想派人出去北连突厥，直接给批个公文就是了，杨将军也不能不放人啊，是吧。”</p>
杨义臣了头，道：“不错，如果是谋反前的汉王开的路引，末将是不得不放行的。所以这也是很奇怪的一，为何要多此一举。”</p>
杨素哈哈一笑：“你们啊。还是少算了一。杨谅手下的人和杨谅未必是一个想法。杨谅本人对北连突厥兴趣并不是太大，只是作为一个备用选择罢了，而作为他手下的人，则很可能要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一旦起事失败后，也有个逃命的去处。”</p>
杨义臣和杨玄感一下子恍然大悟，异口同声道：“那此人会是谁呢？”</p>
杨素“嘿嘿”一笑：“连手下人都有这样的机智，更不用主人了。除了杨谅的两大智囊，恐怕其他人没这个见识。裴文安如果是做这事的人，就不会在代州把命送了，那就只可能是王頍啦。至于那个大智若愚的胖厨子，只怕多半是他的心腹了。”</p>
王世充，杨义臣和杨玄感都头称是，四人又随便聊了一会儿后，三人就一起告退出帐。</p>
自从麦铁杖和冯孝慈离开后，杨素便下令各军，每天不再渡河强攻。只是隔着河与敌军叫骂或者是弓箭对射。</p>
三天之后的夜里，满身给荆棘刮得到处是伤口。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一脸疲惫的麦铁杖终于赶回了大营。</p>
杨素一看麦铁杖赶回了大营，马上召集各军的主将赶到中军大帐，王世充也被张金称从睡梦中叫醒，只匆匆套了件贴身锁甲，便急着奔向了中军所在的大帐，很快，同样是刚刚整好衣甲的各位将领也都纷纷掀帐而入。</p>
只见麦铁杖正坐在身披一身睡袍的杨素边上，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对着杨素面前案上的一幅地图指指。</p>
杨素一直看着那幅地图，一边听着麦铁杖的讲解，一边沉思着，时不时地微微头，对外面一个个鱼贯而入的将领们似乎都没有放在心上，连头都不抬一下。</p>
众将也都知道杨素入神的时候是不希望别人打扰的，全部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地分列两侧，却都好奇地探着脑袋，想要一看地图上的究竟。</p>
如此这般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杨素终于听完了麦铁杖的汇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意犹未尽地盯着那张地图，陷入了深思。</p>
而麦铁杖则轻轻地退下，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站到了右边第四位属于他的位置。</p>
过了一会，杨素抬起头来，看了看阶下站着的众将们，笑了笑，道：“大家知道这么晚了叫各位来是为了什么吗？”</p>
杨玄感很少看到杨素在军中这样笑，知道肯定是麦铁杖探路成功了，于是拱手道：“想必是路找到了吧，只是为何只有麦将军一人回来，冯将军呢？”</p>
还未待杨素开口，麦铁杖便哈哈一笑：“老麦腿脚比较快，就先回来报信了，一路之上都做了标记，只有我和老冯能看得清楚。”</p>
站在左首第三位的张须陀突然开了口：“看麦将军这副模样，路上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吧，想必这路不会好走。”</p>
麦铁杖一下子来了劲，口沫横飞地道：“可不是，什么路啊，过了三十年的时间了，早就生满了野草荆棘。要不是有老冯领着，根本看不出那是条路。这几天我们可是一边用刀剑砍着前方的荆棘开路，一边靠着老冯回忆起儿时打猎时走的路线，才硬生生地走出一条路来。”</p>
站在右首第一位的面色微红，一脸沉毅，须发花白的老将周罗睺接过了话头：“这条路多宽？能走多少人？敌军会不会已经发现，安排伏击呢？能不能骑马通过？通向何方？要走多久才能出去？”</p>
杨素哈哈一笑，对着周罗睺道：“周将军，你一下子提了这么多问题，让麦将军如何一下子回答呢，还是让他慢慢吧。”</p>
麦铁杖“嘿嘿”一笑，对着周罗睺道：“周老将军，听我慢慢道来啊，老麦从昨天夜里这时候开始，跑了一天一夜，正好回到大营，整个长度嘛应该是在一百里左右。”</p>
大嗓门的鱼俱罗一下子叫了起来：“喂，老麦，你不是能日行五百里么，怎么现在只能一天一夜跑一百里了？是身手不如以前了还是因为那天受的伤？”</p>
麦铁柱摇了摇头：“鱼将军，你自己走趟就知道了，都是山路。没平地那么好走。而且我还要不停地找记号呢。这样都耽误时间。”</p>
鱼俱罗了头：“原来是这样。”便闭上了嘴不再话。</p>
麦铁柱继续道：“入口在我们大营东边的一处林子里，然后就是一路向北，拐七拐八的，要过三四个山岭，十几条溪流，穿越近百里的林子，一路之上没有人烟和村庄，出口处向西五里。正好是赵子开在北边谷口处的营地。”</p>
“至于路宽么，我和老冯两个人都是一路砍出来的一条路，要是过部队的话，最多应该可以并排走三到四个人，离着敌军的营地东出了十几里，我来回都没碰到敌军的巡逻，应该是隐秘安全的，只是骑兵就别想走这条路翻山越岭了。”</p>
众将听到麦铁杖的话后，都相顾失色，大家早有心理准备。既然是路，想必是要穿山越岭。披荆斩棘地前进，但没料到这条路居然有一百多里长的山路，而宽度只能容得下并排三四个人。</p>
这样算起来，一支四万人的步兵部队能在这深山密林里拖上一万排，足有四五里长，很难保证行动的隐秘性了。</p>
杨素沉声问道：“麦将军，如果以你看，我军最多可以出动多少部队，不被敌军所发现？”</p>
麦铁杖也神情严肃起来，认真地回答道：“大帅，依铁杖愚见，最多可以出动三万五千到四万人，山高林密，连路都是要前面的人边砍边开路，而且有些险要的地方更是只有两三人宽，需要前后的人互相手拉着手才能过。”</p>
“如果想要全军穿越路，恐怕不可行。三到四万人应该是极限了，要是再多，恐怕行军时的动静会被敌人的巡逻部队所发现。”</p>
杨素了头：“也只能出动这么多的兵力了，正面至少要摆个七八万人和敌军对峙，不然让赵子开发现我军主力不在，就会有大麻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