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笑了笑:“不至于,如果我只是想找萧皇后的话,那通过萧铣就可以了,没什么跟你谈的必要。而我之所以来工你陈将军,就是想跟你谈谈未来郢州的事,也就是说,以后我王世充是想找你合作。”
陈棱摇了摇头:“王刺史,你可能有点误会了,我陈棱不是萧铣,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萧皇后给了我这个官职,我自然要一直对她效忠,不象萧铣那样,成天只想着踢开萧皇后自立。”
王世充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要说萧铣想要自立呢?陈将军可是知道些什么?”
陈棱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就要问你王刺史和萧铣商量的内容了。王刺史,你如果有意和萧皇后合作的话,可以向我们透露一下你和萧铣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我想萧铣能给你的,萧皇后一定也可以给,你也应该选择一个更有力的合作方才是,对吗?”
王世充竖起两根手指,摇了摇,道:“陈将军,我现在很确定,在那天萧铣来报官以前,你并不知道他想要自立的事,可你现在却是这样地肯定了,只是因为那刘大娘之死吗?”
陈棱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说话,算是默认。
王世充叹了口气,道:“陈将军,其实我很清楚,你并没有对萧皇后那么忠心,你从庐江调来那么多老乡当你的亲兵护卫,这本身就意味着你那颗不安份的自立之心。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萧皇后应该是许给你这郢州之地,作为以后乱世中的起家根本吧。”
陈棱的眉毛动了动,还是不说话。但他的心里却是心惊肉跳不止,惊奇于王世充居然知道这么多有关自己的事情。
王世充看陈棱不吭声,继续道:“还是回到刚才王某所说的那点,陈将军,你是想自立也好,跟萧皇后绑到一起也罢。总之这郢州城就是你眼里的自己的地盘,不希望别人染指,无论是萧铣还是我王世充,对么。”
陈棱点了点头。终于开了口:“不错,萧皇后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把这里拱手让人的。王世充,你既然明白这一点,就最好不要和我们做对。萧皇后的能量,你应该是知道的,尤其是杨广现在巴不得找你家的麻烦呢。”
王世充最听不得这种威胁,那天萧铣这样威胁他时,被他直接吼了回去,现在陈棱又再次提及,他心头的无名火一下子又冲了上来,本待破口大骂,象那天威服萧铣那样把这陈棱也骂一顿,话到嘴边。突然心念一转,又生生地把这话给吞了回去。
王世充摆出一副笑脸:“是啊,杨广确实不待见我们王家,萧皇后现在的枕头风确实是有杀伤力,但是陈将军,你可曾想过,要是萧皇后吹不了枕头风了,又会如何?”
陈棱微微一愣,随即怒道:“王世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世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声音中也透出一丝冷酷:“要是我先下手为强,把你陈将军的事情和萧铣的事情向杨广汇报,萧皇后还有机会吹那枕头风吗?”
陈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最怕的事情被王世充狠狠地戳中。顿时哑口无言。
王世充的笑容上脸,声音也变得和缓起来:“陈将军,咱们是要合作的,不用这样互相放话威胁,那样没意思。其实我们能做到的,大家都心里有数。如果陈将军想要先行除掉我们王家的话,也可以试试我们家反击的手段。”
陈棱干笑一声,两只小眼睛略微地眯了起来,道:“王刺史,你刚才一直说想合作的事情,请问你想怎么个合作呢?”
王世充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你们看我们要是拿出诚意好好谈事的话,多好。在我说出我的想法前,能不能请陈兄先拿点诚意出来,说说昨天萧铣跟你说了些什么?”
陈棱其实也很想知道王世充跟萧铣私下达成协议的具体内容,当即开口道:“可以,不过等我说完后,也请王老弟把你和萧铣约定的内容见告。这诚意嘛,应该是我们一起拿才对,你说呢。”
王世充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陈棱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无非也就是王老弟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对这刘大娘之死心存疑虑,觉得萧铣有自立的倾向,所以才会连夜去跟他理论。他对这件事倒也是很痛快地应承了下来,还说了现在和你王老弟已经正式结盟,共同进退。”
王世充点了点头:“那两个先后离开的亲兵护卫又是去做什么的呢?”
陈棱道:“陈某本来是想把这萧铣的所作所为举报给萧皇后,可是后来那萧铣一直说,反正他会离开这郢州去别处重新打天下,又说萧氏宗族中没有象他这样有能力的,可以在外面有一番作为,如果真的让萧皇后和他撕破了脸,最后还是损害整个萧梁宗室的利益。我听得有几分道理,心一软,就跟他和解了。”
“既然我同意帮他隐瞒那刘大娘死亡的真相,那干脆就好人做到底,帮他圆这个谎,因为萧皇后也会跟我一样怀疑起刘大娘之死的,未必会信萧铣的解释。所以我就派了两个亲兵,去向萧皇后提前报告,说刘大娘是被你王老弟亲手杀掉的。”
王世充对这一切早有所料,听到了毫不吃惊,只是淡淡地一笑:“萧铣说刘大娘是我杀的?”
陈棱点了点头:“他总不可能说是自己的人出手吧。所以王老弟,只好让你来当这个杀人凶手了。”
王世充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陈棱继续道:“萧铣说他会遵守和你的约定,把所有手下都撤出这郢州,还劝我这几年不要急着发展,而是跟你好好相处。王世充,这就是我和萧铣昨天晚上谈话的内容,你可否满意?”
王世充哈哈一笑,道:“就这些?”
陈棱不高兴地道:“你以为还能有些什么呢?”
王世充叹了口气,道:“陈兄,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的。可你好象这诚意不太够啊。说话只说一半,太小气了点。”
陈棱怒道:“王世充,我刚才说了,那些就是我跟萧铣之间的谈话内容。你若是不信,又何必来问我?”
王世充笑了笑,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陈兄,我先问你一句,你去萧铣那里当真只是为了质问刘大娘之死吗?”
陈棱面不改色地说道:“当然。这件事不重要吗?它暴露了萧铣有自立的意图,而且和你王世充有所勾结,我不应该去问清楚?”
王世充笑了笑:“可是你自己也不相信那萧铣所说的话,对不对?你气冲冲地过去兴师问罪,最后他一句轻描淡写,说是离了他,萧氏就没人了,你就能态度来个大转折,甚至去帮他圆谎。陈兄,你不觉得这个说法太牵强了吗?”
陈棱的头上开始冒汗。他自己也觉得这样说太不合理了,只是话已出口,难以收回,于是他抗声道:“王世充,萧铣毕竟是萧家的人,我姓陈的一个外姓人,终究是个外人,没有明确的证据,萧皇后也未必会信了我!再说萧铣要走了,跟他继续为了这个事翻脸。有什么意义呢?”
王世充摇了摇头:“陈兄,我也是个生意人,生意场上有句话,叫无利不起早。所有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没好处的事没有人会主动去做。要说你忠于萧皇后才去质问萧铣,我可以信,但是最后你明知萧铣有问题,却和他握手言和,甚至主动帮他欺瞒萧皇后。这件事你再怎么解释也是说不通的,太不合情理了。”
“陈兄,其实我们都很清楚,你去萧铣那里,是为了接手他留下的那些在郢州势力,最后你肯放过他,想必也是在这点上萧铣多少对你作了让步,王某真正想听的就是这个,希望你能如实见告。”
陈棱听得半晌无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难怪萧铣说你王世充厉害,今天我是亲眼见识到了。也罢,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我也不瞒你了,不错,我去的时候就是为了这个,但有一点你没有猜对,萧铣还是遵守了跟你的协定,把所有手下都撤出了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