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想要说若是尸体太多,堵满了浮桥,那可怎么办?但话到了嘴边,他还是收住了,毕竟这一仗是麦铁杖来打,而且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再也无法回头了,现在自己再说,只是徒增他的烦恼罢了,毫无用处。
二人正说话间,第六段浮桥已经立起来了,到了辽河的中央地带,那些在水里扶桩的赤膊勇士们,也换了第三拨,毕竟是在结了冰的河水里泡着,抹的猪油再多,也只能御寒一时,接了两段浮桥之后,这些水中的壮士就要游回岸边,另换一批人再上,而上岸的人则大口大口地灌起早已经准备好的热姜汤,整个河岸边,都是一股火辣辣的味道。
可是王世充的眼神,却根本没有放在这些游回岸边的光猪壮士们的身上,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高句丽对面的将台之上,渊太祚和乙支文德的身影清晰可见,但二人却没有一点动作的意思,越是如此,越是让王世充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敌军在进入射程后仍不发射弓箭,这比现在万箭齐发,更让人觉得心里没底。
“叭叭”的钉木之声响起,第八段浮桥已经接上了,水中的隋军响起了阵阵欢呼之声,对面的高句丽人仍然是毫无动静,眼看桥上的隋军离岸也只有四十多步,两段浮桥的距离了,完全在弓箭的射程之内,即使是用吊射,也能大量杀伤了,可是高句丽的军阵仍然是不动如山,栅栏后的高句丽弓箭手们,仍然屏息凝视,箭上弦,引而不发。
麦铁杖咬了咬牙,一挥手,费青奴心领神会,上前又是一阵旗语,隋军的方阵一下子变成了无数列的纵队,五十人一队的标准战斗队形由三角形或者方形的阵列,变成了两列的纵队,只等浮桥一接好,就会踏过桥去,冲上东岸,直冲高句丽军的营寨。
王世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现在他的心情很矛盾,作为一个汉人,他希望这仗隋军能打胜,即使是在后世,他也很讨厌韩国棒子,可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大业,这仗隋军又不能轻易胜出,这种纠结矛盾的心情让他的感觉不太好,原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地以局外人的身份观战,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骨子里流着的炎黄子孙的血液,是再也无法改变的,就在这一刻,就在这战场上,他就是个纯粹的中国人,至于阴谋天下的计划,已经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第十段浮桥也被扔进了水里,前方的工匠兵们迅速地开始在桥身上打上木钉,往两边水里的木桩上狠狠地砸着,麦铁杖手一挥,他的命令被迅速地下达,隋军的军士们开始以纵队的形式,飞奔上了浮桥,呐喊着,冲向了对岸的高句丽营寨,如同三条黑压压的铁甲长龙,张牙舞爪,誓要将对面的高句丽军生生撕碎!
乙支文德的嘴角抽了抽,看向了仍然稳如泰山,抱臂而立的渊太祚,沉声道:“渊将军,隋军已经过来了,你还是无所作为吗?难道你真的是要放隋军过河强冲我们的营寨?”
渊太祚长长地出口气,缓缓地从腰间的剑鞘里抽出了宝剑,指向前方,坚定有力地说道:“投石机,发射大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