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恩县衙,杨义臣临时帅府,杨义臣一身帅袍大铠,端坐案后,看着手中的一份塘报,而两排将校,分列左右,人人面色凝重,全然没有一支刚刚得胜之师应该有的喜悦之色。
杨义臣缓缓地放下了塘报,转头对着站在右首第一位,一副武将打扮,两道白眉格外显眼的一位四十多岁汉子说道:“恭喜杨县令,圣上听说你擒杀了大贼首张金称之后,非常高兴,下令嘉奖你,晋升你为清河通守,而清河这个县,也暂时作为整个河北南部的战区行辕所在,由你专任剿抚之事。”
这名白眉将军,正是原清河县令杨善会,自从河北大乱以来,他这个县令就募集乡勇,招纳流民,组成jūn_duì 与各路义军对抗,在杨义臣的主力大军来河北之前,他几乎是以一已之力撑起了半个河北,前后与张金称等各路贼寇大小七百多战,几乎未尝一败,最后在杨义臣打败了张金称主力之后,他率部紧追不舍,终于擒杀张金称,也以此功升为清河通守,完成了一个从文官到武将的跨越。
在场众将都纷纷向杨善会道喜,杨善会却是叹了口气:“下官还宁愿当一个太平天下的县令,天下形势如此,我这个通守,当得可一点也不开心,大帅,平恩上次被张金称屠城之后,已是一座鬼城,下官请求将那些投降的叛军家属,安置于此,光剿灭贼寇还不行,得让那些给贼人们裹胁的民众,尽快地恢复生产与生活,才是上策,还有,城外的万余具民众的尸骨,以及上次大战时两军将士的数万尸体,都急需掩埋,以免大疫病流行。”
杨义臣点了点头,沉声道:“这确实是重要的事情,杨通守,这回我本打算留下五千兵马,加上你的本部人马,专门做这事,可是现在有了突发情况,只怕这些事情,得稍微缓一缓了。”
杨善会的脸色一变:“出什么事了?大帅?可是张金称的余党拒绝投降?”
杨义臣咬了咬牙,沉声道:“事情比这麻烦得多,刚刚这份塘报上,除了有给杨通守升职的命令外,还有一条非常糟糕的消息,两天前,涿郡通守郭旬郭将军所率的万余兵马,在讨伐高鸡泊贼人高士达的时候,中了那窦建德的诈降之计,万余大军,几乎片甲不还!”
此言一出,举堂皆惊,若不是杨义臣治军极严,只怕这些军校们都要叫出声来了,人人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诧异,杨善会咬了咬牙,沉声道:“郭将军是三次征伐高句丽,立功无数的宿将了,手下兵将也都是在辽东九死一生的精兵劲旅,,这几年在涿郡多次击败过各路贼寇,怎么会折在这高士达的手中呢?”
杨义臣叹了口气:“若是正面堂堂对决,贼人当然不是郭将军的对手,可是高鸡泊方圆几百里水泊,易守难攻,那窦建德和高士达合谋,杀了一个妇人,对外诈称是窦建德的妻子曹氏,骗郭将军相信了窦建德有反正之心,与高士达结了深仇大恨。”
“于是窦建德还假意愿意引路去高鸡泊,可怜郭将军,所部万余人,就给窦贼带入水泊之中,然后贼人趁大雾将郭将军所部分割包围,突然袭击,在小船上的大军,根本无法与贼人作战,而且那些船上早就给作了手脚,贼人从船底凿开小孔,自郭将军以下,几乎全都沉于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