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景色染上一层豔丽的靛紫,成为绚烂夜幕的一部分。
走路要一段时间,开车却一下子就到了。车子停在家门口,我向宫下阿姨道谢,但阿姨坚持要送我进去。虽然姊姊们不在,还是做个听话的乖孩子吧。
按了两下门铃,有点急切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出来应门的是还穿着白衬衫搭有些突兀感的黑裙、妆也还没卸掉的妈妈。
「小沙织──!」
赶紧将正要脱口而出的「我回来了」收回肚子里,我才不致于因为妈妈的拥抱而被自己的话噎死。
看到只因为女儿稍微晚归就慌张成这样的妈妈,阿姨不晓得会做何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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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下阿姨以轻咳提醒我们,然后替我编了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藉口。在玲子家做功课做到忘记时间这种事情,也许终有一天会发生吧。
信以为真的妈妈又抱紧了深深感受到罪恶感的我。算了,总比她在别人面前摸我胸部要好得了将近半分钟,我才踩着缓慢的步伐走回房间。经过二楼分机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可是电话果然不会光抱着期待就响起。
待会再洗澡吧。
还有麻烦的阅读心得要写──我一边盘算着会花了起来,撩起连身睡衣的下摆,在我面前露出浅银色的内裤,上头还微微泛黄。依照姊姊的习惯,一个礼拜可能才换两三件内裤,而我手中这袋至少也有二三十件吧。
「因为是我拜託沙织找彩子的,妳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喔。」
意义不明……却很诱人。
浅银色内裤散发出与汗味不同的异味,应该是尿骚味吧。姊姊上完厕所都没擦乾净吗?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姊姊误会了,因为我根本不曾想过从姊姊那儿得到什么奖励。可是既然误会已经产生,那就将错就错吧。
「我要……」
连我也不敢置信的一句话胆怯地道出。
「……这一件也要。」
啊啊……我大概已经被姊姊当成变态了。
「好吧。用完后要洗乾净喔。」
意外乾脆的姊姊在低着头的我面前脱下内裤,然后将那件正反面都有些许黄色痕迹的内裤放入纸袋里。
一想到那件睡衣底下毫无遮掩,不禁让我心怦怦跳着。
「纸袋最里面有姬宫彩子的基本资料,我想沙织可能会用到,本来要直接拿给妳的。不过,还是等忙完再找出来吧。加油喔。」
姊姊摸了摸我的头,手指抚过乾燥的头髮时也一併抚平了我随时会失控的情绪。
等到姊姊带着那难以形容的平淡表情回房,我才慢慢地站起来。
很久没有和姊姊讲这么在门口是闻不太到髒内裤的臭味。等到包含玲子借我的、一直被收在制服口袋的、浅银色那件以外的所有髒内裤都收进纸袋里,气味消散的速度又快了。
这让一度沉溺在异味中的我,产生了安全感渐渐随之消失的微妙恐惧。
总之,这么一来就不必喷香水了吧。
觉得有点遗憾的我,这时才想起姊姊说纸袋里放有姬宫彩子的个人资料,于是将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内裤通通倒出,一张皱巴巴的白色便条纸随之飘下。就算放在纸袋里,靠近一闻还是会有浓厚的味道,就这样放着等到早上可能会被妈妈发现也说不定。
即使自己的行为已经堪称变态的程度,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除了早就知道一切的姊姊。
考虑到气味的问题,既不能放在床底,也不能锁在乾净的衣柜里。我决定到客厅拿垃圾袋,把姊姊的髒内裤连同纸袋绑在里头等到假日再光明正大地扔进洗衣机。
随便挑了件t恤换掉直到现在还穿在身上的制服、确认身上应该没有过重的异味,我才悄悄地溜出房间。
儘管刚才已经觉得味道都散得差不在楼梯口也嗅得到那有点骚鼻的气味。未免太不小心了。
帮她关好门吧──给了自己这项合理的理由,我有点紧张地走向微启的房门。
越是靠近,混入鼻腔的空气就越是浓烈。只是这股异味不再像之前那样让我皱起眉头,反倒还对它抱持诡异的憧憬。
「姊姊,妳门没关好喔。」
对着隙缝另一端这么说道,其实我只是想待久一些。即使姊姊借我的髒内裤有那么多,却完全比不上这个房间拥有的魅力。
房里没有传来回应,只有电脑主机发出的低鸣。难道姊姊不在里面吗?
这次我找了担心的藉口,把房门再推开一些。
「姊姊还没睡吗?」
一样没有反应。我伸出手在燥热的室内墙壁上摸索,打开姊姊房间的灯。
果然和想像中一样──凌乱到惹人心烦的房里空无一人。
房门前放着吃光光的空餐盘和一堆好像饮料的瓶瓶罐罐,但是上头没有包装,让人在意得不得了。
我摸了摸十分适合这个房间的髒床舖,上头还有微微的温度。如果姊姊几分钟前还躺在这儿,那她应该是在一楼,也许是半夜睡不着觉想泡澡或吃东西吧?
反正我也没有特别想做什么。光是身处这股臭味之中,就让我感到小小的愉悦。我随手拿起标示一公升容量的瓶子,里头的深黄色液体没有气泡,有点像是放太久的碳酸饮料。将瓶盖转开、靠近一闻,和预想中完全不同的味道薰得我赶紧别过鼻。
手掌感觉到的清凉感,是不晓得放了多久的尿液散发出来的。而鼻腔无法负荷的气味,原来是比起姊姊内裤要重上好几百倍的尿骚味。
惊恐的心情迅速为充斥房间的汗臭味所抚平。只要稍微将姊姊足不出户的心态做联想,会懒到在房里找个方式解决似乎也说得过去。
不过呢……这味道闻起来好像已经很久了。和学校某处未好好打扫的厕所味道差不多。仔细一看,深黄色的尿液也相当混浊。同样的瓶子竟然有十多个,而且都是一公升到两公升的大瓶子。
我抱着挑战的心情再闻一次瓶口──然后得到料想中的结果。同样是尿骚味,这种太直接的我果然还是无法承受。
对自己几近病态的举止小小抱怨一番,我把瓶口盖上、将装了尿的宝特瓶放回地上。可是,跟着起身的时候却又下意识地朝它伸出手。
这么做不好吧,明明都已经从姊姊那里拿到内裤了。
可是那些内裤现在几乎都没了味道,就连我现在穿着的这件也是。
……脑海中进行的辩论赛反覆几轮之后,稍微偏向其中一方的我决定了这场赛事的胜负。
只有一瓶,没关係吧。
我心虚地抱起刚才那瓶尿,悄悄地关上灯、离开姊姊房间……房门保持在微启状态。
迅速将装了尿的瓶子收到衣柜和书桌的夹角处、深呼吸了两次,我才抱着依然忐忑不安的心情下楼。
唯一亮着橘色灯光的是浴室。一想到安静的浴室内可能是姊姊正在泡澡,我就打消了开灯的念头。话虽如此,摸黑行动也不是那么地难,每天都会用到的客厅摆设早已深记在脑中,于是顺利地找到柜子并抽出一只垃圾袋。由于进行得过于顺利,回到走廊上的我有一种就这么回房也太可惜的感觉。
有点在意。
不,是非常在意。
没有完全关上的浴室门,只被薄薄一层毛玻璃保护着。
我把垃圾袋放在一楼电话旁,悄悄地走向浴室。
由于雾矇矇的彼端突然出现变化,我赶紧缩到浴室里看不到的角落(除非在里面的人把脸贴到门上才能看见)。这时候,里头响起的不是水声,而是移动某种东西的声音。
「……接下来,看看美花的穴穴吧。嗯……」
姊姊微弱的声音传来,压抑着的声音令我脊背感到一阵凉意。我小心地探头,可是恼人的毛玻璃却雾化了我的视线。
好在意。
姊姊是在浴室里做什么?还有别人在吗?她跟某个人半夜偷偷在浴室里做什么?
──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醋劲十足的我感觉到满腔怒火,可是我当然没有直接敲门的勇气。
竟然有人比我还要亲近姊姊……这种愚蠢的事情绝对不能放着不管。
我小心着不发出声音来到玄关,穿上拖鞋就走出门外。黑压压的天空伴随着有点寒冷的晚风,我踩着焦躁的步伐走遍半座杂草丛生的庭院,来到透出橙光的小窗子下。
到了这里才发现,凭我的身高根本没办法攀上高出几颗头的窗户,而那扇窗自然也呈现上锁状态。夜风扑在无计可施的我身上,无能为力的我现在只能放任急躁的心情在脑内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