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在外面不要这么叫我,我现在叫潘离。”
“啊!对!一时忘了。”刘七一拍脑袋,心不在焉地道。
言非离摇摇头,知道他并未把话放在心上,也不太在意,反正这么久了,一直也不见有人来寻他,想必那人……已经把自己忘了吧。
二人走进帐房,刘七关上门,对言非离道:“北堂王今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嗯。我知道。”
刘七看看他,见他一脸平静,道:“今天早上北堂王府突然来了人,说要给北堂王的爱马配一匹好的牝马,让我们这里准备一下,挑三匹最好的,下午就给北堂王府上送去。”
“这样啊……”言非离心里算算,墨雪也有七、八岁了,早该是做父亲的年纪,亏得北堂傲忍了这么久,一直未曾给它配过,沉吟道:“不过时间好像有点急。要挑出最好的牝马,总得准备准备啊。”
“是。我也是这么跟王府来的人说的,可是他们说是小世子急着要,一刻也等不了,王府的大总管让赶紧来挑,说要这两天就给配上。”
言非离心中突地一跳。不知道他们说的小世子,是……
“好像不只是让我们马场准备了牝马,还有福来、千里等几个马场,大家都选送三匹送去,最后由王府里的人挑,好的才留下。前两年千里马场把我们打压得几乎撑不下去,要不是小言你及时来了,我们哪还有这么风光,所以这次……”
刘七后面的话,言非离漫不经心地听着,心里却一直翻腾着刚才听到的消息。
来了这么久,他一直隐忍着自己不要去打采,反正那个人名闻天下,关于他的一举一动,总会不时传进他的耳里。但是关于那个小的,今日却是第一次听到,虽然毫无内容可言,却无法不挑动他的心弦……
傍晚刘雅从城里回来,在饭桌上叽叽喳喳地,说着郁将军骑在大马上怎样怎样的威风,又遗憾地说北堂王这次没有骑马,而是坐着皇辇,没有露脸。“为何没有骑马?”言非离问道。
刘雅一边吃饭一边说:“听说北堂王在战场上受了伤,皇上亲自赐了御辇,让他不用下轿,直接入宫。”
刘雅又晃晃头,道:“郁将军也很威风,不过没有北堂王好看。北堂王真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人了。上次他从应国回来,骑在那匹黑马上,多威风,多漂亮啊!陈家的姐姐都看呆了,还说就算去王府里给王爷当丫头都愿意呢。”
“丫头,别胡说!”刘大嫂在旁训她,“女孩子家的,尽说些荒唐话!”
刘雅皱皱鼻子,低下头扒饭。
刘七看了言非离一眼,见他眉宇微蹙,神色阴郁,不由得暗暗皱眉。
两年前言非离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袭青衫,淡雅而笑。
多年岁月,好似就被这一笑,一扫而空。
刘七走上去,紧紧抱住他。“好兄弟!”
言非离回抱他,二人分开,重重一拳,击在彼此身上,相视大笑。
什么话都不必说,此后言非离留了下来,帮他经营马场,化名潘离。
刘七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时,他已是四天门北门中的第一武将,明国北堂王的心腹,但此刻孑然一身,化名而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刘七什么也没问,因为他相信言非离,正如一言非离相信他。
“如果有一天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千万记得来找我啊!”
这句话,他一直记得。这么多年来,有时他期待着言非离会像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与他共叙兄弟情谊,有时却又盼望他永远不要出现的好,过好他自己的日子。
终于那一天,言非离出现了,却并非为人所迫,也不似惹来什么麻烦,倒好像闲云野鹤,淡出江湖一般。
刘七最是了解他,知道他绝不是那种会给旁人带来麻烦的人,因为他永远只会把麻烦留给自己。
有些事情,他没有放开。有些事情,在他心里沉积,已坚如磐石,逾重如山!
北堂傲好不容易从歌舞升平的皇宫中脱身,回到王府,由丫环们服侍着脱下大紫色的朝服,换了一袭白衣。挥手屏退所有人,进了内室,从怀里掏出一张密函,正是今天早上还未进喊时,在城外暗庄收到的。
北堂傲翻了翻,微微一笑。
非离啊非离,你既然已经离开,又为何留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想起三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北堂傲多少心怀愧疚。当时林嫣嫣早产,辉儿孱弱,离儿又被带回沉梅院抚养,他实忽略言非离甚多,而辉儿满月那夜发生的事,更是点燃了他和言非离长久以来的矛盾,成为事情的导火索。
其实,北堂傲知道也许那件事是个误会,因为言非离的心意他比谁都清楚。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言非离竟然沉默不语,未解释一字,甚至还为那个丫环求情,终于让他的护火、怒火、气火都一起燃烧起来,失了理智。
于是,在那个混乱愤怒的夜晚,他与言非离之间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想起这些年的暗报,言非离除了刚离开天门的头半年孑然一身浪迹江湖,避开了所有天门的眼线,直到两年前,才来这里投靠了青梅竹马的兄弟刘七。
而两年前,正是明国先皇驾崩,政权内乱的时候。北堂傲赶回明国,助自己的亲舅舅,先皇最小的皇子登上皇位,之后立刻整顿军力,出兵西征,陆续将周边几个国家纳入明国版图,到了今日终于一统东北、西北和西南的大片土地。
北堂傲招来府里的大总管,问道:“两个世子呢?”
大总管连忙将世子要给墨雪配牝马的事说了。
北堂傲微微一笑,道:“他们懂得什么,又会挑什么好牝马?不过是看着哪匹俊点那匹。”然后沉吟片刻,问道:“都是从哪几家马场选来的牝马?”
大总管将几家马场的名字一一报上。北堂傲听到白云马场的名字,心中一动,对大总管道:“明日你便将这些马都给他们退回去,让他们三天后再各送三匹来。”
“是。”大总管应声退下。
北堂傲走到窗前,凝视着初春的弯月,突然忆起当年那个夜晚,言非离一身青色风衣,站在竹园的大树下那瑟瑟的身影。
想起自己在酒醉后将他强占,却仍不明暸自己的心意,说了些伤他心的混账话,却不知,那时对他要离去的愤怒已经清楚地暴露了自己的情意。
“非离,非离……”北堂傲轻喃两声,缓缓一笑,犹似自语:“你真的离得开吗?”
北堂王府连续三次将送去的牝马退了回来,刘七终于不耐烦,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烦乱地抓抓头,从回来的牧人那里听说,其他几个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