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措的刘阿姨和哭的已经近乎抽搐的季梅。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温昕紧走几步,把汤递给刘阿姨,自己则走到季梅床前,还没等她坐下,季梅直接就扑到了自己怀里。
“刘、刘冬,他们单位来人了……”
better late than never。这句老版初中英语教科书中的一句话“迟到总比不到好”,反过来用在这个时候却是刚刚好。消息不来反而好过消息来到。
就像是季梅生下苗苗后几天内都没哭,就是为了存着最后的念想。
与其面对真相的残酷,季梅宁愿做个快乐的傻子,就算这快乐只是假象也好。
可刘冬的领导亲生把最后的假象打破了,真相异常血淋淋——和刘冬一起在坝上的同志亲眼看到,水势猛涨时,查看汛情的刘冬直接被一个大浪卷走了,至今未找到人……
没找到的意思是什么,大家不言而喻。
“心心,他就是大骗子,他说过回来看着我生宝宝的,现在宝宝都生了,他还不回来,他是骗子!”季梅哭的撕心裂肺,被她当救生木一样箍着的温昕感同身受。
好容易拿苗苗的名头把季梅的哭劝住,温昕也红着眼出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被伤感的情绪拉的好长,一时走不到头,温昕的脚慢慢踱着,思绪由刘冬转到那个“许久”没见的人身上。
左柚说,他现在也在大坝上。
“厉铭辰,你可别有什么事啊……”靠在白色墙壁上,温昕看着窗外几乎压抑到最低的天空,喃喃。
突然,身边的医生办公室里,一个声音引起了温昕的注意,那声线特殊到温昕只听过两次就记忆深刻。严美的声音同她的衣着、长相以致于性格都超乎寻常的统一。
多嘈杂的医院里,她冷静、条理以及充满掌控欲的气质都那么明显。
“502床那个患者就请你们多照顾了,还有秦主任,我听说那孩子前段时间情况有点差,现在怎么样了?”
“小家伙是早产,加上出生前母体情绪受到严重刺激,因此出生时心脏较普通新生儿稍微弱了些,不过幸好有您拿来的进口药,不然万一小孩儿真有个什么,也是惋惜啊……”
温昕脑子嗡一声,前天她去看苗苗时,大夫确实说过她心跳弱些,可很快就好了,温昕从没想过中间会有严美这一层。
医生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由开了一个小缝变成了全开,温昕站在门口,正对着有些讶异的妇科主任,以及回过头似预料到一样看着她的严美。
医院附近唯一一个算的上可以休闲聊天的场所,是一家二十平米不到的小餐馆。除了低矮的天棚下,严美一身香奈儿套装显得人和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外,她自己倒是没觉得多不自在。
严美表情自然的把两手交叠在膝头,膝盖上的白色齐膝群摆,干净的好像不该出现在这么一个阴晦的天气里。
先开口的是温昕。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帮他们又不告诉他们,却又刚好在今天自己去医院的时候被她撞见。对象是c市最有名的铁腕女企业家严美,对这些巧合温昕不可能不多想。
“温昕,你是个聪明孩子,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清楚。实话和你说,你朋友那个小孩刚刚出生,心脏比较弱,必须维持用一种药物一段时间才能顺利长大,刚刚秦主任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我能给你们这种药,条件就是……”
“要我离开厉铭辰?”
商场厮杀,什么手段没用过,怎样卑劣的方法没试过,每次做了之后,严美见到对手或挫败或愤怒或鄙夷的眼神时,心里都是丁点波澜也没。
因为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与其被对手杀死,不如我先杀了你,我自己活。
温昕的反应多少要她还是有点意外的——平静、太平静了。
严美指头动动,吸口气:“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可以尽管提,温暖的学业,你哥哥腿部的治疗,甚至你想嫁个好人家,我也可以帮你物色,只要你离开铭辰。”
“伯母,和你说句实话,你说的这几样东西,我每天做梦都想要,确实是太诱人了对我来说……”温昕下颌微含,眼帘低低垂着,那瞬间,严美真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儿子的前程着想,他的妻子必须是个门当户对的军家骄子,下一秒……
“可伯母,你似乎算错了样东西,您儿子在我这里,是无、价、的!”
温昕比了比心口位置,看着严美足足五秒钟,接着她低头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在桌上,“伯母,我从来没赖着过谁,想我和他分开可以,什么时候他不要我了,我自然会走,否则,什么也分不开我们。”
再没理会严美,温昕几步跨出了小饭店,弯腰挺身出门那瞬间,温昕第一次觉得她是在从心眼里守护着一件什么东西。“完了,厉铭辰,我把你妈妈给忤逆了,回来时可不许生气。”
对着天空中那块最黑黑到像足那天生气的厉少校的云彩,温昕笑着说。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刻意作弄她,出来时还好好的电梯回去时竟挂起了暂停维修的牌子。
六楼啊,温昕只好认命的去爬楼梯。
当代白领有一个通病——身体亚健康。长期的吹空调、少运动,偶尔爬个楼梯,才到四楼,温昕就已经边喘边感叹这楼梯台阶的高度了。
隔着一层玻璃门,脑内科的病房走廊内的喧嚣毫不掩饰传进了温昕的耳朵。
“大夫,你总要想想办法吧,他疼啊……”女人飞哭声收住了温昕疲惫的脚步,今天内遇到的第二个不想遇到的长辈。
“病人不配合开刀,我们做医生的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看还是你们这些亲属多动员动员他吧,去大城市手术怎么也是五成希望,窝在这里,病情恶化快不说,连药物都拒绝使用,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这种病人……”白大褂晃晃头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