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楼听后先是微微发愣,如处梦境,但指尖上传来的麻木感,让她知道这是真的,自己的妹妹安然无恙。
旋即,她竟是喜极而泣,热泪盈眶,那熟悉的声音犹在耳畔,听起来是那么的窝心与温暖。
一阵阵簌簌的脚步声从厢房内响起。红玉楼连忙用衣袖擦干眼泪,可那略微红肿的眼眶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吱呀!
房门被打开,一名仪容韶秀的女子走了出来,着淡绿翠烟衫。下身拖地水雾青莲百水裙与之相得益彰,秀发乌黑莹亮,垂至双肩,上系一水碧色雕花玉簪,穿戴得体。落落大方,好似富庶人家的大家闺秀。她五官精致,肤若凝脂,眉似远山含黛,朱唇不点,却红润欲滴,特别是一双格外晶亮的眸子,清澈明净,灿若繁星,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灵韵。
这名鹅蛋脸儿的年轻女子身段修长。亭亭玉立,宛如一朵清丽脱俗的百合花儿,静静地站在原地,却使得一切事物在她面前都显得暗无光彩。
身上带着些许书卷气息的年轻女子见到红玉楼,脸蛋上立时扬起一抹喜悦的笑容,亲昵地拉着红玉楼的手,和声问道:“姐姐,你不是说出去办事,要三五日才能回来么?”
“姐姐我这不是想你嘛,刚办完事。就赶回来看你了。怎么?你不想见到姐姐呀?”红玉楼笑靥如花,一双丹凤眼媚意天成,妩媚动人。
论姿色而言,这俩姐妹不分上下。各有千秋。也不知将来谁有这福气能抱得美人归。若将二女都收了,当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年轻女子晃着红玉楼的手,撒娇道:“才不是呢,我刚才还想着姐姐哩。”
红玉楼温和地望着自小就体弱多病直至现今都没有所好转的年轻女子,眉目中满是溺爱,调笑道:“那就是之前不想咯?”
“没有。没有。”连连摇头的年轻女子似乎发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疑色,问道:“姐姐,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适才经过枯野原,不小心被风沙迷了眼睛,到现在还感觉有些不适,不过不打紧。”仅是片刻间,红玉楼就已想好了措词,可她殊不知如今的枯野原已经不复存在了。
年轻女子哦了一声,也没多想什么,正要拉着红玉楼往屋里走,却见到一名面如冠玉的白衣青年正缓缓走来。
“公子是否走错了地方?”面对这贸然“闯进”自家院子的白衣青年,年轻女子并未动怒,反而浅浅一笑,轻柔柔地问道,可见其性子颇好。
多尔面带微笑,轻声道:“我是随你姐姐一起来的。”说着,他将目光移到了红玉楼身上,示意她解释。
年轻女子脸上流露出诧异的表情,转头望着自己的姐姐,满脸的不信。她知道自己这姐姐从来不带外人来此,即便是红玉楼的闺蜜李沐台,也是软磨硬泡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征得红玉楼的同意,可以自由进出这里。
姐妹相聚的喜悦似是被多尔这一句话冲淡了几分,红玉楼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隐晦的苦涩,装作一副谁都看不出真假的笑脸,拉着错愕不解的年轻女子,走到多尔跟前,对着自己的妹妹轻声道:“这位是历公子,是我一位朋友,初来乍到济度城,我请他来家中做客。”
这才幡然醒悟的年轻女子看着多尔的眼神有些古怪,对于眼前这位男子与自己姐姐关系十分感兴趣的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面带笑容道:“历公子好,我叫兰心。”
“我叫历红尘。”多尔轻笑道,态度温和,仿若知书达理的儒生。不过,年轻女子这名字,忽然让他想起儿时一位朋友,她也叫兰心,只不过气质与眼前这女子截然不同,那丫头疯得很,笑时都不带抿嘴的,犹记得以前和她一同听着张祸害站在大青石上说书,疯丫头笑得那叫一个“猖狂”,每当这时,张祸害就停止对一众小伙伴们狂轰滥炸,开始教育起疯丫头,说什么“女孩儿就得有女孩儿的样儿,你瞅瞅你这模样,整一假小子,小心以后嫁不出”之类的话,疯丫头置若罔闻,可劲儿的笑,还和张祸害顶嘴,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好几次张祸害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现今想起这事,多尔还觉得相当逗趣,只不过现在已物是人非了。
并不清楚自己姐姐与多尔关系十分微妙的兰心见到多尔一怔出神,心性单纯极少经历人情世故的她毫不忌讳地问道:“历公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多尔回过神来,摆了摆手,笑道:“没…”
话音戛然而止,多尔的目光逗留在兰心胸前挂着的那颗如珍珠般大小的青泉石上面,目不转睛。这青泉石并非什么稀罕物品,只是水头较好,色泽莹润,与玉贴近,且廉价便宜,世俗中穷苦人家的孩子,多以之作为装饰品。
而这青泉石却激发了多尔的一段回忆。小时候有一次他和兰心在河边玩耍,不小心被水中一块小石头磕破了脚,不仅摔了个狗吃屎,还成了个落汤鸡,让疯丫头好一阵耻笑,心中愤懑的多尔觉着丢人呐,得报仇不是?便把那“罪魁祸首”给从水底掏了出来,正当他准备“犯案行凶”时,疯丫头一把从他手中将那小石头抢了过去,说这是青泉石,好看得很,要多尔送他。当时多尔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哪里会事罢干休,向疯丫头讨要,疯丫头道了句不给,扭头就跑,可怜多尔一个瞎子,在山里转悠了半天,最后筋疲力尽几乎是爬着回到村里头,好在那条小河的尽头就是村子,要是疯丫头把多尔丢在什么荒郊野外不熟悉的地头,多尔怕是得成那豺狼虎豹的饭菜,最后被消化得连渣都不剩。疯丫头知道自己闯了祸,被吓得跑了出去,随后又被村民们逮了回来,这一跑反倒是多尔被吓得心有戚戚焉,疯丫头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也逃不了干系,小时候胆儿特别小的他拄着细竹竿像个残障人士连夜跑到了疯丫头家,赔上不是,疯丫头乐呵呵地道了句大人有大量,就把多尔给赦免了,从此往后,那清泉石多尔也没敢要,疯丫头当做吊坠一直戴在身上。
多尔收回神思,眼前这女子不仅名字与兰心一样,就连那颗青泉石的大小也与自己当时摸索的差不多,两人莫非是一人?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多尔望着方才被自己看得有些不自然的兰心,心情没来由地一阵激动与紧张,缓缓吐出了一句话,“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多尔的人?”
兰心既迷惑又不解,暗忖姐姐这是带的什么人,好生古怪。一来就先毫不掩饰地直勾勾盯着自己看,随后又向自己打探一个叫多尔的人,任谁面对这一遭事情,心中都难免有些不舒服,兰心也不例外。若非碍于自己姐姐情面,又相信她的为人,绝不可能把什么动机不纯的人带到这里来,怕是得把多尔当做搭讪的色胚。眼下,兰心虽不至于不给多尔好脸色看,但也好不到哪去,生气倒谈不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