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愤怒和杀意渐渐淡了下去,声音也由悲愤变为悲伤,道:“可是,很久之后,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慕晓语一个人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你能如此胆大妄为,是因为你知道谁是伙伴,谁是敌人,谁可以什么都不是。”
转过,行礼道:“但是,至今我也没有学到你的本领,我依旧分不清该和谁交朋友;所以,我必须留下来,跟在你边修炼。”
慕晓语把她拉起来,问:“为什么呢?白泽山有很多见识卓越神,他们都会愿意指导你的。”
筝道:“不,在我看来白泽山能跟你相提并论的只有两个。”
“哦?真是很高的评价呢?能通白泽苏柔并立,可谓是荣幸之至了。”
筝咬牙,道:“不,我说的不是王上,而是大长老。王上或许足够强大,但他的心太软,一个心软的神,绝不是一个合格的神,绝不是能领导一方民众的王上。白泽山这么多年能维持统治,是因为天下人的信仰,是因为大长老打理着一切。”
慕晓语看着她,很惊讶的样子。道:“你真是说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一件很多人不敢说的事。不过,你说错了一点,白泽不是心软,而是心善。”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白泽知道他该做什么,必须做什么,只不过他太善良,所以总是把杀戮减到最小。这不是软弱,绝不是。”
“如果他不是王上的话。”
“嗯,所以,你说他软弱我反驳,却无法据理力争。”
筝一时哑然,她觉得自己还是太不了解慕晓语了。永远也无法猜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永远也无法猜透那一面才是她自己,就好像她永远不会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亦或者说她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的合体,而各人出场的时机是不固定的,连她们自己也搞不清楚。
于是,慕晓语在筝的眼里就成了这样的印象。有时候,她像魔鬼,随时都能咬牙人的脖子,但是绝不会轻易的咬下来,要等她玩够了玩腻了才会结果命。
有时候,她像温暖的女神;任何遇见她的人她都会给予最好的馈赠,任何人向她许愿她都会伸出援助之手,且从不索要回报。
有时候,她像是一个陌生人,漠然的从你面前走过。
也会像厌世者,把全部的东西都当成是敌人。你要是在她的面前自杀,她只会催促你快点死,然后看着你割断脖子,鲜血一点点的流干。
或许,她还是依稀喜欢捉弄人的恶灵,在你临死之际附在你耳边说一句什么,让你瞪大眼睛不甘的看着她咽气,连死都不能瞑目。
但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聚集在她的边。因为她的上时刻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场,不论什么人都能在她的上找到想要的东西。不论是只手遮天亦或街头行乞,只要跟她相处了,总觉得跟她相处并不吃亏。
正是这种感觉,让筝选择留了下来,而且必须要留下来。
但或许,慕晓语并不这么想,应该是她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种魅力。看着筝,道:“我虽然无法据理力争,却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上神白泽绝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因为一个软弱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千万年如一的。”
筝顿住了,慕晓语的话让她哑口无言。千万年来上神白泽不曾改变,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事,谁也不能不认同。
但是,一个人如果要找茬,总会有理由的。筝道:“你对他很了解吗?或许,一切都已经变了,只是你没有看见而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切都已经变了。”
她的话说得很悲伤,她不认为白泽变了,白泽是神族的精神支柱,是神族的领袖,神族的任何人都不会觉得他变了。
筝说的,是她自己。从出生至今,很多事都在变,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所以,她觉得人是会变的,一定会变的。
这就是所谓的人,我们总是习惯的用自己的所作所为去概括所有的事,先入为主的观念,往往让人以为事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慕晓语握紧手中的宝剑,冷笑道:“或许吧,但那也没有关系。因为总是会变的,我们不是都开始就给自己设定了门槛吗,如果一切如初,又怎么去达成呢。所以,总是会变的;只不过是变成了什么样,是我喜欢的样子,蛮喜欢喜就好,不是我喜欢的样子,就毁了吧。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让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不喜欢的东西,就毁了吧。”
她的样子非常认真,一连说了好几次‘毁了吧’,筝的心跳很快,差一点就要跳出来了,因为她相信,慕晓语真的会毁了一切,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自己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