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慕晓语听了,道:“又是阐释情诗吗?你真的很喜欢这个人的诗句呢。”
南澜希低下头羞涩的笑了,道:“其实是我只会他的诗,别人的都还没学,因为上神总看这个人的诗,所以我也就跟着看了。”
慕晓语恍然大悟,问道:“那么你喜欢他的诗吗?”
南澜希点头,又摇头,道:“我只读过他的诗,所以要说喜欢,算不上特别的喜欢,要说不喜欢,也还是喜欢的。”|
慕晓语牵着她的手往前走,道:“蓬莱甬道建好之后你就住在蓬莱吧,水家是修到家门,也是屈指可数的文豪世家,你留在蓬莱,一来有助于修炼,而来蓬莱藏书定然不少,你也可以多读书。下次见面的时候,还要把你喜欢的情诗读给我听,能够给我写情诗,就更好了。”
南澜希看着慕晓语,十分认真的说:“一定会的,我会为晓语写这个世上最美的情诗。”
慕晓语道:“好,等你为我写出这世上最美的情诗的时候,或许我也该找到心中的空洞到底为何物,那时候,也就是你我隐居世外的时候了。”
南澜希开心的笑着,道:“嗯,一定会的。”
一定会的吗?慕晓语不知道,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些东西,是什么自己也说不出来,她告诉南澜希的全是实话,唯独有一点,那就是她自己也不敢肯定会活到那一天。
可是,她已经超越了生死,成了神,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关于这点,慕晓语同样也不知道,但是心里就是有这种感觉,她前面的路还很远,很远,可能是穷极所有的力气也走不完的。但是她却必须要走下去,因为只有走下去,慕晓语的生命才有意义。
花梨从入定中醒来是中午的时候,看时间还是今天,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道:“山中只片刻,世上已千年,真羡慕那手握神仙棋的人,我这一朝一定,竟只有数个时辰,恐怕还是凡尘的事情牵挂太多,放不下这副残破的皮囊。”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到了慕晓语的耳中,回应她道:“你可知道手握神仙棋的人也很痛苦,转眼之间,天地变化,片刻之际,物是人非,别人羡慕他永生不死,她却也羡慕别人能够在分秒之间把握住得失祸福。”
长叹一句,继续道:“世上的人往往是如此,世上的神往往也是如此,只有抓不住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才会费尽心力去追求,而对于唾手可得之物,却往往弃之如敝履。”
花梨看着她,问:“你呢?既然你这么说,你可曾将手边的东西都拿在手里吗?”
慕晓语神色有些苦涩,道:“我不是说了吗,世上的人是这样,世上的神也是这样,我做人有余做神不足,故而,比人的欲望更多一点,比神的自制却有不足之处,也正是因为夹在这中间,所以我不停的追寻,不停的奔跑,因为我总害怕一旦停下来,我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不是别人不给我存在的意义,而是我自己再也找不到继续存在的目标。只有不停的向前,我才能找到自己,才能让自己不去思考为何而存在。”
花梨皱眉,道:“我不懂。你存在着,别人也希望你存在着,有很多人因为你的存在而得到拯救,这不是你存在的意义吗?或者,有个人一直等着你,天荒地老的等下去,这不是你存在的意义吗?”
慕晓语苦笑,有多苦呢,她脸上的苦涩让花梨都觉得生活是苦的。她告诉花梨:“不,这不是,这是他们让我活下去的意义,却不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我活着,是因为我想活着,而不是别人需要我活着,这才是真的活着。可是,如果我已经找不到追寻的目标,那么,我是不是还会想要活下去呢?答案是一定的,如果我连活下去的目标都没有了,活下去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花梨沉默,她不知道慕晓语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她知道慕晓语是真的这么觉得。
她不禁有些害怕,害怕师傅突然有一天就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标了。那样的话,一个只剩下一副躯壳的慕晓语,还是她的师傅吗?还是母亲深爱的人吗?没有了深爱的人,母亲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也活不下去了呢?
花梨的心里这么想着,脑子越来越乱。
她的心也渐渐的感觉到了害怕,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失去,她也真的知道了,这世上死亡其实不可怕,因为人死如灯灭,死后万事空;所以死亡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还活着,但是你活下去的目标已经死了。
花梨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害怕,这种恐惧,是从心里发出来的,是内心在呐喊,是灵魂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