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皇上派来的人,肯定是不会害皇长子的。可若是鞑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前朝不是有把皇子皇孙掳去了关外做牛做马的吗?
“我们怕被鞑子掳了去,也不敢声张,眼看着他们的人多往宜芸馆去了,就在夜色的掩护下往水木自亲码头去。想着那些鞑子擅骑,未必擅水,他们趁夜而来,京卫肯定不知道。只要我们能熬到天明,京卫肯定会发现万寿山有变,到时候我们就能够得救了。
“可等我们好不容易摸黑跑到水木自亲码头时,却发现码头已被鞑子占领了。
“我们想退不能退,想进不能进。只好跪在水木自亲码头边的草丛里,暗暗祈祷菩萨保佑,历代皇帝保佑,能让我们逃过此劫。
“菩萨好像听到了似的。就在我们蹲得快支持不下去的时候,有两个人到草丛这边小解,他们一面小解还一面用官话聊着天。一个说这些鞑子只怕会把万寿山给搬空了,他们也太吃亏了,要不要也捞一笔。另一个就呵斥他,说为什么让鞑子进去抢,万寿山的东西可都是内造的,若是他们拿到了手,拿去销脏还好说,就怕被谁留下来当作传家宝,一不小心被人发现,追查到他们身上可就麻烦了,而且要不是有万寿山的这些珍宝,那些鞑子怎么可能愿意冒险来帮他们杀人?”
说到这里,他嚎啕大哭起来。
“郡主,郡主!他们这是内外勾结啊!引了鞑子来抢自己的人啊!就算是血海深仇,也不能这样干啊!这是欺师灭祖、数典忘祖啊!”
姜宪的心反而冷了下来。
她淡淡地问闵州:“后来呢?”
姜宪美丽的面庞淡然如水,却如深邃幽暗平静的海,感觉一旦惹怒了,就会惊涛拍岸,吞噬一切。
闵州顿时心中生寒。
他嘴角翕翕,半晌才喃喃地道:“我们一直等到天色发白,那些人也没有走。还不时有人跑过来问有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我们知道,他们这是在找皇长子呢。我们更不敢动了。到了中午,皇长子被日头晒得嘴都褪了皮。我想着再这样下去不行,就算不被鞑子找到也一样活不成。然后我突然想起乐寿堂后面供着观世音菩萨的香案下面有个小小的密室,我,我就支了皇长子的乳母去找东西吃,趁乱抱着皇长子跑进了乐寿堂……
“还好佛桌上的供奉没有人管,但我不敢多拿,一样拿了一点,全喂了皇长子,我这两天就只喝了两口水。
“后来感觉到外面没有人了,我就一人跑出来打探消息。
“谁知道没有走几步就发现还有人在搜园子。
“我就又躲了几天,等到园子里没有了动静,才去了宜芸馆,在宜芸馆遇到另一个逃脱的宫女,这才知道太后娘娘已经遇难了,就连尸体都被那些人给弄走了。如今万寿山死的死,逃得逃,却没有个来救我们的人。
“我们都猜测京城里出了事。
“我就指使着那宫女去打听打听情况。
“可她一去就没有回来。
“后来还有人来巡山。还好我当时多了个心眼,和皇长子躲到了仁寿殿偏殿的夹道里,不管那宫女是逃了还是被捉了,都不可能供出我们在哪里……只是这里实在是缺吃少穿,我受得住,皇长子却未必受得住。我出来找吃的,抬眼却看见了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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