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正在署衙里和兵部左右侍郎交待姜镇元出征辽东的事:“他明天就会来带一些人走,都是西山大营的一些士卒,我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嘉南郡主交待我,这些士卒跟着姜镇元一去好几年,家中的女眷我们兵部要安置好。其后姜律会作为参将与镇国公一起出征辽东,他会在九边中挑一些人先补充平乱的将士,之后朝廷就不管了,由镇国公自行招募新兵。这几天镇国公府可能会陆陆续续地过来办理一些将士的调令,你们专门安排人手做这件事。务必要又快又好的把事办妥了。别让我知道有什么事出在我们兵部,我翻脸无情的时候可别说我不顾念往日情分。辽东平乱,是朝中大事。”
两位侍郎也是参加了大朝会的,姜宪的强势他们是亲眼看见了的,知道若是镇国公这边事情进展的不顺利会有什么后果。但俩人还是忍不住和李瑶说起姜宪来:“朝廷不会真的让郡主监国吧?”
李瑶觉得从现在看来,姜宪好像并不恋栈权柄,可谁又知道呢?
何况这两位侍郎也不是他的同盟,他并不敢说心里话。
“这就要看汪阁老的了。”李瑶叹气道,“我们总不好越俎代庖。”
两人想到汪几道在姜宪面前的无能,都不由无声地撇了撇嘴。
李瑶看着不由微微地笑了起来,赶人似的道:“好了,好了。议论这些也没有用。嘉南郡主那可是一牛人,我反正是不想和她正面地对上。你们也快点把事情都安排下去吧!镇国公那边应该很快,可别到时候人家来办事我们这边还没有等到消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
“我看他们姜家就没有一个不是牛人的。”其中一个侍郎一面起身,一面感慨道,“满打满算就五、六个人,站出来却个个都能独当一面。姜家还有个叫姜纵的,和我儿子是同窗,今年考上了秀才。你说他们家一行伍出身的,居然还去参加科举……”
另一个侍郎闻言忙道:“真有这种事?你给我好好说说。”
两人嘀咕着出了议事厅。
李瑶一直悬着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
姜家行伍出身,手握重兵才是他们的武器,不学带兵打仗,而是跟那诗书礼仪传世之家一样去读书,以己之短攻他人之长,这样的门第会渐渐衰落的。
不过,姜家的动作这么迅速,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姜家这些年被压得这么狠,姜镇元又不是个吃素的人,万一他真的反了,西边有李长青和李谦遥相呼应,东边有天津卫和蓟县总兵府,京里谁敢反抗?然后他先一统江北,再战江南,苏浙又是有名的望风而降之地……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到时该降还是该自缢。
如今看来姜家是意图辽东。
这样也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走了姜镇元这个老虎,他相信整个京城的人都要睡得比平时好了很多。
李瑶接着想起刚才两个侍郎问他的话。
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姜宪怎么想他不知道,可她现在牢牢地把兵权抓在手里,却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秀才遇到兵,通常都是不能以道理来论长短的。若姜宪真的要监国,他是应还是不应呢?万一姜宪监了国,他还要不要继续帮着姜宪呢?
李瑶觉得他有些进退两难。
不过,狄仁杰在武后当政之时任宰相,好像也一样名留青史,万众敬仰……
因而当小吏通禀他汪几道来访时,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热情地迎了出去。
汪几道看着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李瑶有什么事要求自己。待他几番试探李瑶都没有跟他说什么的时候,他这才知道自己虚惊了一场,索性就把三份贺表都拿了出来递给了李瑶,颇有些高深莫测地道:“你看看!”
李瑶快速地扫了一遍,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也没有拐弯抹角,道:“首辅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