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纪原派人仔仔细细地搜寻过玄宗的七峰十二脉一无所获之后的第十天,纪沂儿竟是主动来到西皇山,她告诉纪原东方宿和玄宗五大明王为了自保已经投靠了玉凤和风成凰,如今潜逃至兽域避难,自己实在不愿再随他们背井离乡故而和玄宗就此分开,只身来到西皇山寻找纪原。纪沂儿是纪原的亲妹妹,又是武妹的好姐妹,她的到来自然令纪原和武妹喜不自禁,纪原一直希望自己能和纪沂儿冰释前嫌,但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补偿自己这么多年的过失,之前在灵域清城纪沂儿为了从五大明王手中救下纪原等人竟是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件事一直触动着纪原的心,也让他明白原来纪沂儿对自己并非她所表现的那样冷酷无情,相反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于纪原这个哥哥还是抱有极深感情,毕竟血浓于水。
如今,纪沂儿来到西皇山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她和纪原之间依旧存在着一层淡淡的隔阂,但纪原能明显的感觉到纪沂儿对自己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抵触了,甚至很多时候纪沂儿会主动找他聊天闲谈,这令纪原愈发珍惜他与纪沂儿这段来之不易的兄妹情。而值得一提的是,纪沂儿在西皇山的这段日子接触的最多的人并非是纪原和武妹,而是蓝辰。纪沂儿和蓝辰二人似乎有着某种相同的悲惨命运,这令他们二人之间总能找到诸多相似的话题,别人或许有所不知,但身为局外人的纪原却能清楚的感觉到纪沂儿其实已经对蓝辰芳心暗许,而蓝辰也不否认自己对纪沂儿颇有好感。
正值春末夏初,今日清晨蓝辰应纪沂儿之邀陪她上山采花,很难想象一向孤傲的蓝辰竟然会拎着一个塞满五颜六色鲜花的竹篮饶有兴致地跟在一个女人身后,上山不过才半个时辰纪沂儿已是摘了几十种不同品类的花。蓝辰笑道:“看不出你竟然这么喜欢花。”纪沂儿回眸一笑惹得蓝辰不禁一阵恍惚,道:“我小时候生长在卓狼草原,一到春天草原上就会盛开出许多漂亮的花,那时候娘经常带着我去各处采集不同颜色的花瓣,然后洒在自己的帐篷里,每天一睁开眼都能看到漂亮的花朵嗅到迷人的花香。有时候我还会偷偷地把花瓣藏在爹和哥哥的帐篷中……”一提到纪原,刚刚还浮现在纪沂儿脸上的笑容不禁微微一滞,继而她冲着蓝辰勉强一笑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蓝辰知道纪沂儿与纪原之间的隔阂,他想从中调和他们兄妹的关系,故而故作轻松地说道:“沂儿,自从你和纪原走散之后你有没有再想过他?”纪沂儿似乎没想到蓝辰会这么问,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答道:“想过,只不过想有什么用?我所经历过的事情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些经历让我明白了活在世上善良并不一定会有好报,有时候残忍无情反而会成为你活下去的唯一方式。”纪沂儿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语气与之前完全不一样,如若不是蓝辰知道她的过往,定会误以为纪沂儿有两种迥然不同的性格。
“算了!不要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蓝辰转移话题道,“你已经采了这么多种花,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纪沂儿反问道:“你累了?”蓝辰道:“宗内有很多事还等着我去处理,你知道自从宗主成为圣域教主之后,魂宗的势力便是急速扩张,纵使如今宗内有五王分管不同的领域依旧忙的不可开交,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我这个魂宗龙王一大清早竟是陪你上山采花一定会被人笑掉大牙。”纪沂儿轻哼一声,颇为不满地说道:“难道你们男人都这么在意面子吗?再者说魂宗归根到底还是陆宗主的,你们五王就算忙破了头又能怎样?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一直对陆宗主忠心耿耿?难道就因为他厉害?”纪沂儿的话令蓝辰不禁眉头一皱,道:“沂儿,那你说说看五大明王又为什么会对东方宿死心塌地呢?”被蓝辰这么一问纪沂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蓝辰继续说道:“其实我和宗主不算是朋友,在我正式加入魂宗之前我们甚至可以说是……敌人!”
“敌人?”纪沂儿难以置信地惊呼道,“我虽然知道你们之前素有不和,但却不知道竟然会敌对的如此境地。”蓝辰笑道:“也许话应该这么说,我一直将宗主当做敌人,但他或许从未将我当成过真正的对手。我与他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而且这种鸿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遥不可及起来。”纪沂儿道:“所以你现在就认命了?”蓝辰道:“在我蓝晨的意识里从来就没有认命这种说辞,但不认命不代表盲目自大,我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其实最应该感谢的人还是宗主。”纪沂儿眼神颇有深意地感慨道:“看来陆宗主真的改变了你,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何等的不可一世。”蓝辰道:“过往云烟,生死轮转,往事又何须再提呢?”
正在蓝辰和纪沂儿二人边走边聊的时候,纪沂儿左右顾盼的眼睛却是突然一亮,接着便快步走到一处山石旁伸手一指一株长在山石下的蓝紫色花草,对蓝辰激动地说道:“你看到了吗?这株花的名字叫忘情草,我曾经在卓狼草原上也只见过一次,却没想到今日在西皇山又能看到,我要把它摘回去养在自己的房里。”说罢纪沂儿便伸手朝着忘情草的根茎抓去,可还不等她的手指碰触到忘情草的时候,一道略显急促的娇喝声便是自山下突然传来:“姑娘且慢,那株忘情草是小女特意栽种于此的,还请姑娘手下留情。”说话的功夫,只见拎着一小桶水的苏盈盈已是满脸急切地走了过来。纪沂儿与苏盈盈并不相识,今日见到天底下竟然会有这等白璧无瑕一般的美人,不由地令纪沂儿看的一愣。蓝辰道:“苏姑娘,我来和你介绍,这位是狼王纪原的妹妹,纪沂儿。”苏盈盈颇有礼数的冲着纪沂儿微微欠身,道:“素闻纪姑娘大名,盈盈在此有礼了。”看着苏盈盈向自己行礼,纪沂儿愣愣地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苏盈盈?”苏盈盈淡笑道:“苏盈盈就是苏盈盈,何来什么传说中的?纪姑娘说笑了。”纪沂儿上下打量了一番美玉无瑕的苏盈盈,似乎是女人天生的好胜心令她对比自己漂亮的苏盈盈顿时心生一丝淡淡的敌意,脱口而出道:“难道温阳城醉梦楼的花魁还不算是传说?”
“咳咳!”听到纪沂儿毫不避讳的话,蓝辰赶忙重重地咳嗽两声,有意在提醒纪沂儿不要口无遮拦,要知道“醉梦楼”、“花魁”这样的字眼放在今日的苏盈盈面前绝不是什么赞美之词,反而更有一种嘲讽其出身的意味。苏盈盈虽然心中略有不悦但表面上却未曾表露出半分,这样的事情这么多年她实在是遇到的太多了,同样身为女人,而且还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苏盈盈的心态和修养已经修炼到了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女人之间的较量并不像男人那样有来有往,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照面便已经能高下立判,而身为一个女人最显而易见的容貌身姿就成了重中之重,谁也不会否认一个女人内在之美的魅力,但那些大都是给钟爱自己的男人所欣赏的,而陌生女人之间能显而易见的高低标准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姿色。一个回合便已分出高低,而一个好胜心强的女人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最有力的反击无外乎两点,一是炫耀,炫耀自己拥有而对方不曾拥有的优势,二是讽刺,讽刺对方拥有而自己不曾拥有的劣势,比如不太光彩的出身。
“沂儿,我们到别处去吧!”蓝辰伸手轻轻拽了拽纪沂儿的衣袖,纪沂儿和韩灵儿、沐丹等人不同,她的生长环境并不完美,相反在她成长的过程中还经历过太多肮脏、丑陋、邪恶的事情,这就造成了纪沂儿的好胜心比一般女人都要强,而她之所以这么好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那打骨子里的自卑。不能否认,纪沂儿的过往给她塑造了许多颇为阴暗的心理。面对蓝辰的拉扯,纪沂儿却是轻轻推开了他,她冲着苏盈盈微微一笑,低头看了一眼山石下的忘情草,道:“这株忘情草是你栽种的?”
“是!”
“你为什么要种忘情草?”
“因为我喜欢它。”
苏盈盈的回答令纪沂儿颇不满足,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继而还没等苏盈盈和蓝辰反应过来,纪沂儿竟是突然出手一把将忘情草连根拔起,她的这种举动可谓无礼至极,不禁惹得苏盈盈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就连其身后的蓝辰也一下子愣住了。蓝辰道:“沂儿,你这是干什么?”纪沂儿看着满眼悲痛的苏盈盈,风轻云淡地说道:“这株忘情草长在山中自然应该是谁先拿到就是谁的,她说是她栽种的有何证据?就算是她栽种的也应该栽种在自家的花盆里,为何要栽种在山上与野花为伴?”苏盈盈看着连根折断的忘情草,泪珠不禁在眼眶之中打转,气恼地说道:“你这姑娘好不知礼数,折断我的忘情草不说反而还要怪我将它种在山上,分明就是强词夺理。”蓝辰赶忙道歉道:“苏姑娘,此事的确是沂儿做的不对,我愿意赔你十株……哦不是,是一百株新的忘情草,将这片山野全都种上补偿你。”
“为什么要赔给她?”纪沂儿依旧不知悔改地说道,“这株草是我先看到的,我摘走是天经地义又为何要赔?”蓝辰颇为恼怒地说道:“可这株花是苏姑娘栽种的……”纪沂儿笑道:“那这片山野上的其他花呢?我听乌璐珠姐姐说过西皇山上本是一片荒芜,后来是陆宗主下令才由西皇山的弟子们在山上一起种树栽花成就了今日这番生意盎然之气,可我们刚刚已经摘了这么多花草,它们哪一株不是有人栽种的?如果要赔那我们岂不是要赔上好几座大山?”蓝辰气道:“沂儿你为何要如此颠倒黑白?我之前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蓝辰似乎也激起了纪沂儿的怒气,她气哼哼地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没人能阻止我!”纪沂儿的这番话听的蓝辰不禁一愣,他仿佛从今日的纪沂儿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自己,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蛮横无理,可一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意识到这种蛮横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混账。
苏盈盈见到蓝辰和纪沂儿越吵越凶,赶忙劝慰道:“算了,不过只是一株花草而已。你们不必为了它吵架,我有时间再去种一株就是了。”纪沂儿冷冷地对蓝辰说道:“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在美人面前逞英雄,你们男人果然都一样是好色之徒!”
“沂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