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双管齐下,消耗战略吧!”
“怎么说?”杨嗣昌听了两个新鲜的名词,好奇的问道。
“双管齐下就是即战又和,我们这次不是抓了岳托吗?这正好是一个议和的好机会,无论皇太极心里怎么想,只要我们亮出了这个筹码,他就必须和我们谈,否则他们内部就要出问题。”
“嗯,不错!”杨嗣昌笑道:“我听说这岳托在东虏中地位颇高,其父还是老奴的次子,就算是皇太极也不能完全无视,那另外一手呢?”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你们谈你们的,我这边就抓紧对付依附东虏的漠南蒙古各部,一手打,一手拉,剪其羽翼,若是皇太极指责我们,朝廷就假装斥责就是,反正最要紧争取时间把这些蒙古部落收复过来!”
“好!”杨嗣昌听到这里,不由得连声赞叹刘成的战略眼光。击败后金的这次西征后,刘成实际上已经完全控制了传统上属于右翼三万户的地盘,他本人又有济农的官职,代年幼的大汗统领以河套地区为中心的右翼三万户名正言顺,而原本属于左翼三万户的诸多部落,除了随林丹汗西征的察哈尔万户之外,大部分都已经依附于后金政权,成为其附庸和盟友。刘成攻克和林格尔生擒岳托之后,双方势力范围的分界线大概是归化城、下水海一线。对于明清双方来说,下一步争夺的核心就是以辽河河套地区为中心的左翼三万户故地了。如果刘成能够将左翼三万户罗致到麾下,不但自己的实力将得到增长,更重要的是后金将由一个横跨数千里的、由诸多蒙古、生女真、熟女真、辽东汉人和朝鲜组成的大帝国,沦为一个局促于辽东之地的小割据政权,。后金不但无法联合蒙古诸部绕过辽西走廊,随意选择明九边防线上任何一个弱点加以攻击,进入华北平原进行掠夺,反而会重新落入数面受敌的窘境。这等于是让努尔哈赤、皇太极两代人数十年赢得的无数次胜利成果全部化为乌有。考虑到敌对双方在人力物力资源上的巨大差距,处于被动挨打地位的后金政权完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无疑皇太极也清楚这点,他也一定会拿出最大的力量来与刘成争夺蒙古左翼。但由于后金“诸王合议”政治体制,只要明王朝以岳托为筹码提出和议要求,无论皇太极是否相信明王朝的诚意,他都至少要表现出愿意和议的态度来,否则就会触发后金高层内部的矛盾。而正在举行的明金和议本身无疑会动摇现在还站在后金一方的左翼三万户作战意志,毕竟谁又知道后金会不会出卖自己的利益来和明达成妥协呢?在这些部落里就有一部分人会觉得与其让后金出卖,不如暗地里与明达成协议,给部落留一条退路,这无疑对刘成经略左翼三万户非常有利。
“这不过是一个构想罢了,若想实现,首先大人您就必须与天子达成一致,控制住朝堂,否则这一切都不过是空话!”
“是呀,我大明朝堂之上朋党相争,只论亲疏,不论是非,已经是好多年的事情了。”杨嗣昌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刘成话里指的什么,刘成这个策略要能够成功必须有两个先决条件:1、朝廷要公开与后金议和,而这必然会引起谏官和清流的猛烈攻击,俗话说千夫所指,无疾而死,何况这还不是一般人,而是明末统治阶级的内部成员;2、在朝廷公开议和的情况下,刘成却不停止向左翼三万户用兵,朝廷在公开斥责的情况下,却不能真正妨碍他的军事行动。要知道在明中后期的政治生活里,武将的地位是很低的,刘成这么做很容易被认为是抗命不遵,骄横跋扈,很可能会陷入天下皆曰可杀的局面,而天子和执政的大臣必须有足够的意志力坚持下去。杨嗣昌对自己倒是有信心,可对崇祯就没啥信心了,他可没忘记自己父亲是怎么死的。
正当杨嗣昌想着自己的心事,格桑从外间冲了进来,神情兴奋的向刘成磕了个头,双手呈上一封信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刘成见状一愣,接过书信拆开一看,双手顿时一阵颤抖,险些将信纸落到地上,他揉了揉眼睛,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又将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方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格桑,送信的人在哪儿?”
“就在外面!”
“快让他进来!”
“是,大人!”
一旁的杨嗣昌看到刘成这幅样子,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刘镇台,这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呵呵!”刘成傻笑了两声:“大人,是敏敏来的,我当爸爸了,是双胞胎,都是男孩!”
杨嗣昌听了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赶忙笑道:“原来如此,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刘镇台你家生麒麟子,我大明也御边有人矣!”
“多谢大人!”刘成此时已经笑的合不拢嘴,此时格桑已经带了那送信人进来,却是仆固合艾的一个侄孙,刘成询问了些mǔ_zǐ 的情况,便赏了二十两银子,让其下去用酒饭。此时刘成的心情才渐渐平缓下来,对格桑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上下今天晚上都赏酒肉,这个月领双俸!”
“是,大人!”格桑应了一声,快步退了出去。刘成看着部下的背影在帐门消失,方才对杨嗣昌笑道:“大人,我打算明天就回朝邑,请见谅!”
“是要去看看孩子吗?这有什么!”杨嗣昌笑了笑:“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亦是大丈夫,这也是人之常情!也罢,我也告辞了,估计过两天圣上让我回京的诏书也就到了,我也要准备一下!”
刘成赶忙站起身来,想要送杨嗣昌出营,却不想情急之下,竟然将几案上的杯盘带倒,摔了一地。杨嗣昌见状笑道:“刘镇台,我看你现在心神不定,今日你就不必太过拘礼了。你要的事情我回京师就会禀明圣上,你这边也要抓紧,莫要让我犯下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