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都起来吧!”刘成的声音不大,但十分清楚。地上的那妇人抬起头来,偷偷的看了看刘成的脸色,才小心的站起身来,其余几人也慢慢跟着站起身来,刘成仔细打量下,其中里面只有两三个是成年妇人,其余都只是半大孩子,个个衣不遮体,打着赤脚,站在雨雪中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的。
“摇旗,你叫几个人去帮他们一把,把这些尸体都埋了吧!”刘成对郝摇旗吩咐道,郝摇旗应了一声,随便点了几人。便有几个亲卫过去挖起土来。刘成转过身,对脸上现出迷惑神色的众人道:“他们是逆贼不假,不过罪仅及于活着的时候,人一死自然一切都结束了,也不必太过深究了!”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道。
虽然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但刘成的亲卫个个身强力壮,不一会儿便挖了个浅坑,将那十余具尸体抬入坑中,又在上面盖上一层薄土,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圆土包下面,竟然埋着十余具尸体。刘成看了看那坟头,对身旁的切桑笑道:“切桑上师,今日便好人做到底,麻烦你在坟前替这几人念一段经文,度亡魂吧!”
“是,大人!”切桑笑着应了一声,便走到坟前,手持念珠而立,诵读起来,为亡者度祈福。那几名妇孺感激万分,跪在地上向刘成磕头不止。
刘成摆了摆手,示意那女子起身,便沿着河岸向前走去,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尸骸遍地,一阵阵寒风吹来,夹带着一种死人特有的腐臭,让人作呕,三三两两的老弱妇孺穿行于尸之间,寻找着箭矢与可以利用的武器残片,不时传来号哭抽泣声,虽然在阳世间,但却有鬼蜮的感觉。刘成走了一段,便回到土丘,策马回营。路上他突然对切桑说:“上师,我有一件事情要劳烦你!”
“大人莫不是要贫僧做一场法事?”切桑笑道。
“不错!”刘成笑道:“这次一战,左翼各部已经十去七八,漠南落入我手已经是定局,可谓是功德无量。我打算在河滨建浮屠一座,以旌我将士之功!将尸埋葬在浮屠旁,也可悯阵亡将士,左翼各部虽然与我为敌,但将来也是大汗的子民,我打算请你唱经为死者度亡灵!”
“大人胸怀宽广,贫僧佩服万分!”切桑笑道:“如此一来,草原上必然会传颂大人之仁厚,那些逃走的部众也会回头来托庇于大人帐下的!”
“但愿如此吧!”刘成笑了笑,虽说这些人都可以说死于自己之手,自己又是做法事,又是埋葬按说是伪善之行,但无疑对于那些刚刚失去亲人自己又沦为奴隶的左翼部众来说刘成的做法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刘成从一个穿越到明末的光杆走到今天,手上沾的无辜者的鲜血如湖海一般,若是世间有真神,死后定然会被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生。但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乱世之中,只有秉着自己的真心直行,对错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便是。
“大人!”从刚才挖坑埋尸时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国英突然问道:“这么说来,您这次东征便到此为止了?”
“不错!我是有这个打算!”
“那东虏呢?”杜国英沉声问道:“末将从俘虏口中得知,虏酋皇太极派了大军来接应左翼各部东迁,应该相距这里也不远了,为何不与他们一战?”
“哦!”刘成笑了笑:“若是东虏杀过来了,那自然是要与其接战,但若是没有过来,我打算树浮屠后,便阅兵耀武,然后回师西去了。”
面对刘成的回答,杜国英没有说话,但脸色阴沉,刘成看了看他的脸色,笑道:“怎么?国英你想要与东虏决战?”
“大人您为此番东征,准备了那么多,而现在我们只用前锋就打败了左翼各部,将士们士气正旺盛,为何要退兵呢?难道您怕了东虏不成?”
杜国英这番话刚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随便便听到郝摇旗厉声喝道:“大胆,杜将军,大人的举措是你可以随便说的吗?还不跪下向大人请罪!”
“罢了!”刘成摆了摆手,示意郝摇旗让开些,神色严肃了起来:“国英,你这句话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有些怕了,但怕的不是东虏,而是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不错?”刘成的声音不大,目光却变得幽远起来:“我年少时在寺庙中读书,看到一本自传。乃是一名泰西古代名将所写,此人名叫凯撒,生平大小数十战,无一不胜,最后却被小人刺杀。此人年轻时用兵好用险,时常出奇制胜;而年岁渐长后用兵却越小心,若非极有把握,决不冒险,你知道是为什么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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