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塔维尔身旁的全息设备,投影上显示的正是一块黑色的物质碎块,应该就是自己带回来的东西。看着这奇形怪状的碎块我突然有个想法:“要是把这些残片拼起来会怎么样?”
深渊希灵摇摇头:“没用,我们复原不了对岸来的飞船,哪怕技术上能搞明白,飞船缺失的关键组件也制造不出来:用‘这一侧’的物质是不行的。”
“我当然没打算把这玩意儿修好——都碎的跟渣子似的了,谁还指望它能开啊,”我抱着肩膀说道,“我就是想看看这东西原本长什么样,顺便看能不能搞明白飞船的大概架构,说不定能给咱们制造的深潜设备提供点启发。”
“随便,反正确实不会耽误什么功夫,但我也不认为你的尝试有什么价值,”深渊希灵对这个话题似乎兴趣不大,“当初我也这么想过,并且试着复原了三分之一,但后来发现这样做没什么收益就放弃了,他们的深潜保护技术有些参考价值,但飞船架构完全没意义,咱们用不上。当然,假如这是你个人的兴趣那就没办法了。”
“塔维尔,你安排些人手把这些碎块拼一拼吧,”我看向旁边的眼镜娘,“不用当成什么太重要的任务,别耽误正事就行。”
随后我了解了一下深潜计划的进度以及深渊希灵那边的深潜项目,结果基本上不出所料:不管新帝国还是深渊区,所进行的深潜研究都是基于旧帝国那些残章断篇基础上的,尽管深渊希灵的记忆库里有旧帝国遗留下来的大量资料,但她毕竟在当年那场灾难中严重受创,这些资料损毁的也不少,所以她的各个项目开展起来也不怎么顺利。反观新帝国这边,我们的基础资料要少一些,但我们曾经获得过深潜船的原型舰,虽然那艘飞船已经在事故中损毁,塔维尔却还是在那之前尽可能多的从它身上挖出了足够的技术,所以在各项科技上都断代严重的新帝国惟独在深潜技术上跟深渊区保持着并驾齐驱。
总体来说新帝国和深渊区的深潜研究都是半斤八两,不管是谁都未能突破当年旧帝国时代的技术巅峰,但大概就是所谓的运气使然吧,从对岸飘来的最关键的东西都落在深渊希灵手里,她在情报方面可是比我们领先太多了。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也是有原因的:当年是旧帝国回应了来自对岸的呼叫,而对岸并不知道这边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们现在应该还是根据当年掌握到的模糊坐标在朝“这一侧”送东西,而深渊希灵占据的正好是旧帝国覆灭之后的残余领土,她能收到那些东西也是理所当然。这样算来在新帝国和神族境内发现的“黑梭”倒反而是些意外收获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些黑梭其实是跑错了路的探测器。
塔维尔和深渊希灵在一些技术问题上讨论了很长时间,中间我也插不上嘴,只知道她们是在比较两个阵营的深潜技术,同时为下一步合作寻找“切入点”。毕竟新帝国和深渊区一直隔绝着,双方的深潜科技等于是在互不干扰的情况下各自发展至今,现在这已经成了两个完全独立的体系,而双方要在这种尖端技术上搞合作当然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各自出一堆专家,然后随便把所有资料都堆到一起就完事,提前必须进行高瞻远瞩的规划才能避免浪费时间和精力——好吧,我就是不擅长这种高瞻远瞩……
“你们的深潜船在技术上已经很成熟了,起码方向没错,只要继续精进就能自然而然地制造出更先进的大型船,”深渊希灵在看到新帝国的深潜船之后做出了肯定——当然,她看到的只是基本架构,技术细节那是要等之后才能公开的,“现在你们的问题就是对深渊环境的‘适应性’不佳,只能靠硬抗来提升飞船的耐受力,一旦防护系统停机,飞船本身会被瞬间摧毁。”
这句话我总算能听懂了,于是赶紧发表意见:“我知道,这就相当于外面穿了一身刀枪不入的装甲,但里面的身体却是维生素从a缺到z……”
深渊希灵默默地看着我:“你的比喻总是很精准……但总是很奇怪。”
我跟莉莉娜在研究中心待了一会,大概了解一下塔维尔的工作进度以及深渊希灵带来的那些残骸、资料的状况之后便没什么事了,于是准备告辞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我突然想起件事,便顺口问深渊希灵:“跟你打听一下,当年复仇军是你保护下来的吧?”
“没错,”深渊希灵点点头,“虽然后来的‘回归方式’有点出乎意料,但这个计划基本上是我亲自制定的自救计划里最成功的一个了。”
“那珊多拉感染的深渊你知道么?”我回忆着珊多拉身上那奇怪的感染状态,“她好像是被惰性深渊感染的,不过惰性不惰性倒还在其次,主要是她现在的状态有点古怪……”
原本我只是随口问了一下,本没想着深渊希灵能有什么答案,毕竟筹划一个跨度数万年而且几乎全凭运气的计划就已经够逆天了,我也没太指望深渊希灵能在当年就把“深渊”这样不可控的因素也列入到自己的计划之内,却没想到她的眼神竟然一下子严肃起来:“她的状态古怪?给我说说。”
我一看到深渊希灵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赶紧摁住已经有点躁动的莉莉娜让这妮子安静下来,随后把珊多拉身上那古怪的“不可净化”状态原原本本地告诉深渊希灵。
“……总之就是我说的这个情况,她身上的感染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减弱过,也没有性质改变的迹象。”
深渊希灵皱着眉:“你确认跟其他人不一样么?或许只是改变幅度很小呢?”
“确定,”我用力点头,“新帝国这边的感染者例子可不少,算上哈兰带过来的整整一个深渊独立团,我随随便便就能给你拉出数百万个症状轻重不同的案例来,这方面绝对不会判断错。”
“那看来真跟我猜测的一样了,”深渊希灵沉吟着,“其实我也没想过会成功,毕竟当年我还不清楚架桥和虚空结构的事,那时候连惰性深渊也只是个猜想而已……”
我急不可耐:“到底怎么回事?”
“简单来讲,当初复仇军被‘安全隔离’的那个世界是特殊的,我知道那里有深渊,也知道那是一种相对‘安全’的深渊,”深渊希灵解释道,“在帝国崩溃前的最后几小时,有一个遥测探测站发现了那个世界的深渊现象,但那时候我已经检测到试验场的核心有异常,意识到一场灾难即将爆发,所以在那几个小时内我飞快地做出一个计划,就是暂时隐瞒遥测站的报警信号,并且把复仇军隔离起来。至于后面发射方舟之类的事情都是在大冲击开始之后慢慢完成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帝国的崩溃持续了上百年,并非一瞬间完成的。”
我点点头,示意深渊希灵说下去。
而深渊希灵则首先给了我一个问题:“其实在外面征战的帝国远征军有很多,除了复仇军之外,还有数支jūn_duì 当时也不在帝国区,你知道为什么我偏偏选中复仇军作为‘火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