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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2 / 2)

枫的腰,护着自己的肚子,不让杭九枫的身子猛烈地往上撞。杭九枫抽空问她这是


为什么。


阿彩笑出声来:“再过几个月,你就用不着同马鹞子抢一镇了!”


“你怀孩子了?”杭九枫翻身坐起来,阿彩恳切的表情得他再次急促起来,


“是不是我的种?”


“你怎么了,忘了自己往日说的话?”


“我说什么话了?”


“除了你,没有第二个男人要我呀!”


“所以,你就要趁机试一试?”


“你把话说得那样死,我还不能动动这个心!”


“莫说那么多闲话,到底是谁的种?”


“我也不晓得!”


“你自己做的事,为什么不晓得?”


“只怪人家不按规定办事,一过燕子河,他开始撒野。”


“打死我也不信,还有第二个男人喜欢癞痢婆!”


“你以为我会勾引他?实话对你说吧,到这一步也是万般无奈,都是那帮坏蛋


的。那天夜里,不知从哪里钻进一队宪兵,将我们住的旅店翻了个底朝天。你也


明白,当宪兵的个个就像是皇帝的儿子,皇宫之外谁也不怕。隔壁房问的一对男女


带着吃奶的孩子,都被宪兵们怀疑是假夫妻。我们这样子更加说不清楚了。要怪也


只能怪这帮坏蛋,要不就怪邓巡视员,是他出的主意,要我将衣服脱了。脱了上衣


还不行,下面的裤子也得脱光。你不了解邓巡视员有多英明,宪兵们砸开门闯进来,


二话不说就掀我们的被子,要不是全脱光了,还像前几夜那样和衣睡在被窝里,恐


怕当场就被宪兵们用枪打成了筛子。宪兵们在旅店里折腾了半夜,我们都不敢穿衣


服,好不容易熬到宪兵们走了,这才发现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刚开始我也替你难


过,觉得对不起你,慢慢地我也想通了,人家能守到几天以后已经很不错了,换了


你,头天晚上就不会守着煮熟的鱼儿不沾腥,不然你也不会眨一下眼,就娶了第二


个妻子!”


“原来你是与老子抬杠!”被杭九枫拼命压在内心的火气,一下子激了出来。


阿彩与巡视员扮假夫妻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天冷的时候往南方走,天热起来又往北


方走,去的时候经过六安、九江、南昌和赣州,回来时,绕道长沙、岳阳、武汉三


镇和黄州,沿途看花赏柳,品茶尝酒,有马时骑马,有轿时坐轿,有车搭车,有船


乘船,竟然还有脸说出攀比的话来。杭九枫越想越气,抡着巴掌照着阿彩扇过去。


阿彩早有准备,头一偏,顺势扑过来,张嘴咬住杭九枫的手臂。两个人拳打脚踢打


了一阵,阿彩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不动了:“杭九枫,虎毒不食子,


这种说不定是你下的,未必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她泪眼婆娑地解开裤子,


将一张带血的草纸丢在地上,“你不是总说要替杭家扳本吗,你不让我生儿子,难


道想用自己的p眼屙!”


杭九枫一时没了主意,也不去想别的,慌慌张张要去找接生婆。阿彩比他更着


急,追着他的身影,连连吩咐就近找梅外婆。忙了半天,又耐心等了半天,所幸阿


彩下身再也没有出血。梅外婆说阿彩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希望保住时,杭九枫差点哭


起来。阿彩在家养了几天,杭九枫不知该做什么好,也不管阿彩头上那些放着亮光


的疤痕痒不痒:“你的头与别人不同,这辈子说什么也离不开我!”杭九枫一只手


抱着阿彩的头,一只手掬起掺了芒硝的水,均匀地洒在上面。这种轻车熟路的举动,


很快唤起阿彩的反应。趁着阿彩温软得像是一只大蚕时,杭九枫问,难道邓巡视员


没见过她不带头巾时的样子?阿彩说,邓巡视员很斯文,从不碰她的头巾,只是进


六安城时,几个坏心眼的巡逻兵借口搜查,将头巾扯掉了,为此邓巡视员还生气地


将那几个巡逻兵训斥了一顿,过后邓巡视员教她,一个人总会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生


理缺陷,这不要紧,怕就怕有心理缺陷。杭九枫不太高兴听到这些新名词,他觉得


邓巡视员天于心理缺陷的判断很适合自己,阿彩怀了孩子他反而不高兴,阿彩险些


像杨桃那样流产时他又着急。往后的日子里,杭九枫仍在继续着这种心理缺陷,阿


彩脱光衣服睡他也难受,阿彩不脱衣服猫狗一样连皮带毛地钻进被窝里,他更难受。


阿彩带回来的消息有好的和不好的。好消息是:在江西和湖南交界处,苏维埃


的势力十分强大,男男女女过日子的模样就像戏台上演的戏。坏消息是:冯旅长部


队的装备已经够精良了,新近调来暂时驻扎在武汉和黄州的大批政府军主力部队却


更胜一筹。在冯旅长手下,团长才有将校呢穿。新调来的这些jūn_duì ,将校呢都穿到


连长身上了,普通士兵也穿得笔挺,不扛步枪时介个都像军官。


每三十个人就有一挺机枪,每一百个人就有一门迫击炮,就连准备抬死人和伤


员的担架上,都配置了崭新的毛毯。


天气在一天天地变热,开过花的树上,挂着不少半大不大的青果子。阿彩挺着


肚子,整天都在嚼着这些东西。因为阿彩变得害怕芒硝气味,杭九枫不得不将白狗


皮收起来,等日后有机会时再拿出来硝。白狗皮藏得不见踪影的那天,白雀园内再


次传出吵架声。


这一次是阿彩问杭九枫将白狗皮藏在哪里了。杭九枫不让阿彩管这事。吵到


后来,阿彩将心里的话挑明了,能藏白狗皮的地方,一定也能藏雪狐皮大衣,只要


让她去看上一眼,如果那里只有白狗皮,从此她再也不在杭九枫面前提雪狐皮大衣。


杭九枫极不高兴,他已经说了九十九遍,不想第一百遍说那东西不在自己手里,他


用阿彩头上的癞痢作比方,问她愿不愿意同没治好的癞痢头共用一只枕头。阿彩气


得用青果子砸自己的肚皮,杭九枫威胁说,阿彩若是将胎儿打成血泡掉出来,只能


使自己丢下往日与阿彩的夫妻恩爱,只认丝丝做妻子。闹了半天,歇了半天,到了


第三个半天,两个人又和好如初。


五  八


“兄弟阋于墙,强盗得利呀!”


继二月初日军连续两次增兵后,日本内阁政府又于二月十四日调陆军第九师团


参战。从二月二十七日起,进攻上海的日军又得到陆军第十一、第十四师团的增援,


这样,所谓上海派遣军的总兵力增至九万人、军舰八十艘、飞机三百架。同一期间,


国民政府仅派第五军所属第八十七师、八十八师及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增援


苦守上海的第十九路军,总兵力不足五万,装备更是相差万里。三月一日,日军第


九师团等部开始正面进攻,第三舰队护送第十一师驶入长江口后迅速登陆,淞沪守


军腹背受敌,被迫退却。


三月三日战事结束。在英、美、法、意等国调停下,经过谈判,国民政府于五


月五日与日本签订出卖上海的《淞沪停战协定》。


消息断断续续地传来,董重里伤心欲绝,他力邀傅朗西共同致信张主席,既然


国民政府能与日本人谈判,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与我们谈判哩!只要自家人不打自家


人,不用说兵强马壮的政府军,就是处于弱势地位的第四方面军也能出动四万士兵


增援上海。傅朗西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警告董重里,不要在张主席面前多嘴多舌


了,独立大队和天门口民众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要赶紧增强实力。董重里想到的


那些不仅有道理,还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只是今日不能说,别人也不能说,只能等


张主席自己来说。


张主席还没有说什么,国民政府的主张就将董重里的梦想粉碎了。国民政府这


一次下了更大决心,为了将各地苏维埃武装剿灭干净,不惜将守了一个月的上海拱


手交给日本人,腾出手来组建各路剿杀大军。从黄州、六安传来的消息没有一条让


人听得高兴。


从河南新集的苏维埃武装割据中心传来的消息也让人担忧不已。


春风说去就去,国民政府为围剿大别山区专门组建的两路大军,算起来共有二


十六个师、五个旅,外加四个航空队,三十余万人,正好六倍于守卫上海的兵力。


大敌当前,张主席下令,不仅要第四方面军主动向东西两个方向进攻,全力夺取六


安和武汉两座城市,还要独立大队这样的小股队伍向三里畈镇或者浠水县城出由。


在交通员送到天门口的手令中,另外附有一条:“请告之地方上的同志,务必勒紧


裤带过日子,将打土豪所得金银钱款全部上交中央分局,要打大仗,就得大把地花


钱。“在张主席的手令里,可看到董重里早些时候因为饥荒所写的那封信的回应,


张主席铿锵有力地训导:就大局的意义来讲,在非常时期,让一支jūn_duì 保持战斗力,


比让穷人青黄不接时有饭吃更为重要。傅朗西明白这个道理,赶紧让董重里带上黄


水强等十几个精明强干的人,星夜将那放了多时的一万三千块银元送往命令中指定


的大别山北部某地。


送别董重里后,傅朗西亲切叫了一声:“杭副指挥长!”


杭九枫哪会不懂这话的意思,马上一并后脚跟,笔直地行了一个军礼。傅朗西


满意地笑了笑。顺理成章当上副指挥长的杭九枫空前忙碌起来,整天和傅朗西猫在


小教堂里商量着如何应对当前局势。


阿彩仍在幸福地嚼着青果子:“冯旅长也是r身子,浠水县城和三里畈四周也


没有铜墙铁壁,一次打不下,打第二次,还可以打第三次,又没有人要求必须一仗


解决所有问题。”


杭九枫简直不相信这话是阿彩说出来的:“你的脑子是不是长在肚脐眼下面了,


以为这是女人生孩子!我宁肯不当这个副指挥长,也不愿拿自己的j蛋去碰冯旅长


的石头。冯旅长哪怕睡着了,也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去年冬天在三里畈的日子


我过怕了。


人活在世上,遇到非死不可的事,死了也就死了,因为那是天意。


可死可不死时却死了,也还有个活该的说法。明明活路就在眼前,看见了也像


没看见,硬是和自己过不去,吊颈绳子断了,还要跑去跳塘,塘里水浅了,又回过


头来吊颈,这就不是人做的事了!“


傅朗西有心不听张主席的命令,又担心张主席再次派一个类似小曹同志的人来


搞肃反。避开阿彩,他单独同杭九枫密谋:“我们之间的话,哪里说哪里丢,不要


往外传。这次与政府军正面对抗,后果也许很好,也许很坏。好到真的可以占领武


汉和六安,坏到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老本会丢得一干二净。而且坏的可能性要比好的


可能性大得多,所以,独立大队这一阵的行动,万分谨慎还不行,需要十万分谨慎。


既要有目的地保存实力,又不能给别人留下任何借口。”


在傅朗西面前,杭九枫越来越没有想法。


“命令命令,救命之令。让人送命的命令,我也不会听。硬拼硬打的事今日不


好做,还可以派几个人去三里畈打打冷枪,贴它上百条标语,然后报告张主席说进


攻受阻。”杭九枫说去就去,一到三里畈就碰上天赐良机。


几个人摸黑在田埂下面爬了一里远,躲过那盏将镇子四周照得雪亮的探照灯,


刚刚在一处房屋后面站起来,窗户里的灯忽然亮了。一个女人在娇滴滴地同一个男


人说话。杭九枫正在想女人的声音为何这样熟悉,探路的人窃窃地笑起来,原来他


们藏身在一家妓馆外面。杭九枫明白了,说话的女人正是圆婊子。杭九枫骑着别人


的脖子,升到窗口旁边听了一阵。圆婊子正在撒娇,说天气热了,菲要男人给她扇


扇子。两个人一边调情一边说话。猛听得男人是替冯旅长看守军火的军需长,喜出


望外的杭九枫差点失手掉下来。圆婊子和军需长下一步要做的事变得一点意思也没


有了。


杭九枫带领的几个人悄悄地商量出一个新的计划。军火库很好找,就在那盏探


照灯下面。让杭九枫感到狂喜的不仅管军火库的军需长溜出去嫖婊子,看守大门的


两个哨兵居然也睡着了。杭九枫也不细想,撬开一家店铺的后门,用枪着守夜的


伙计,灌了两瓶煤油,回转身来先用枪托将睡得正香的哨兵砸得再也醒不过来,其


他的人,有拿煤油的,有拿火柴的,风一样蹿进仓库里,将写有“严禁烟火”的大


门用力拉开一道缝,塞进点着火的油瓶。到这一步,标语就不用贴了,趁着爆炸声


还没惊醒别人,边跑边撒,红红绿绿的纸张将所到之处染得又鲜又艳。


就像风吹翅膀,巨大的爆炸声让杭九枫跑得飞快。回到天门口,杭九枫仍在为


这闻所未闻的爆炸声激动。


阿彩很高兴地接受着比往日更出色的杭九枫:“有时候女人就是贱,到手的宝


贝不珍惜,总以为还有更好的东西。这样也好,不比不知晓,一比吓一跳,你比邓


巡视员强多了,你是冬天暖人的棉被,邓巡视员只是一只绣花枕头。“


杭九枫难得高兴:“男人的心比天大,只有炸了冯旅长的军火库才会让它动一


动。那种动静真是过瘾,好像山塌了,隔着两里远,大火还能烤上脸,再走两里,


炮药味仍旧呛得人直咳嗽。做了这样惊天动地的事的男人,就不会在乎女人有多s。”


杭九枫不只是说说,阿彩很快就发现,这话是真的。偷袭军火库得手后的快乐,


使得杭九枫更希望下一次的爆炸更加猛烈。身为副指挥长的杭九枫,威风强过杭大


爹,一声令下,西河上下那些会熬硝和炒炮药的人便一路p滚n流地赶来天门口。


为了制造出梦想中的炮药,杭九枫成天手拿锅铲,肆意在各家各户的墙壁上寻找那


种经年历月后才有的白色粉末。炒制炮药的人将这种白色粉末叫做硝。最初的碌碌


无为让杭九枫变本加厉,试验的时间从白天一点点地延长到半夜。一锅炮药炒制成


功,当即取出半斤,放在石磙正中的眼子里。炸了十几次,石磙上的眼子仅仅只是


熏黑了许多。被梦想左右的杭九枫毫无保留地献出杭家祖祖辈辈炒制炮药的秘方,


那些熬硝和炒制炮药的人说,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秘方,杭九枫还很得意。一次


次的不如意,先让杭九枫变得冷静下来,明白只靠杭家的秘方不可能制造出可以炸


塌半座山的炮药。


他要那些熬硝和炒制炮药的人将各自的看家本领和盘托出。挡不住杭九枫从早


到晚的催,陆续有人说出自己的秘方。说是秘方,效果却不佳。杭九枫开始发怒


了,有事没事就在那里发火,一发火就要找别人出气,一出气就有人要挨他的拳脚。


杭九枫这样做是有道理的,杭大爹在世时,每逢炒制炮药就要对儿孙们说,强中自


有强中手,别人都说杭家的炮药炒制得好,最多两铳就能打倒一只野猪,其实还有


一个更会炒制炮药的人,他炒制的炮药,只需一铳就能将一头成年野猪打得四脚朝


天。杭大爹没说这人是谁,杭九枫只能用问的办法来寻找。杭九枫说,只有用半


斤炮药将石磙炸开了,大家才有回家的可能。一天,一个负责烧火的人说出了杭大


爹都不知晓的秘方:有一种硝,它只长在马桶和n缸壁上,人们都说那是n垢。用


它炒制的炮药,要比用陈砖土熬硝制成的炮药厉害好几倍。这个秘方的获得,让杭


九枫高兴得在小教堂叫嚷开了:“不要说攻占武汉三镇,就是攻占南京都不在话下


了。”所有的人都望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又不是没穿衣服的女人,我这样子有


什么好看的?赶快出去给我收马桶,穷人家的最好,穷人家的马桶刷不干净,上面


的n垢多。n缸要找富人家的,富人家的n缸好,几十年也不破,上面的n垢厚得


像雪。”天气热了,从各家各户收拢来的马桶和n缸很快晒干了。杭九枫坐在上风


方向,领上十几个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篾片,好不容易刮下来一盆n垢。


他便高兴地吆喝起来,一口气也不让人歇,就去灶后点火熬硝。熬好了硝,就


开始配料炒炮药。因为火候不对,第一锅炮药还没起锅就爆了。寸步不离守在灶边


的杭九枫,除了下身有短裤护着,身上的毛发全烧光了。炒制炮药的人不敢再往下


炒,杭九枫用枪顶着他们的腰眼,着他们继续干。


新方法炒制的炮药果然厉害,一声轰鸣响过,一直炸不动的石磙,终于变成了


一堆乱石头。


兴高采烈的杭九枫在西河里痛痛快快地将满身的n臭洗干净,准备回白雀园好


好享受一番。去的时候他在凉亭里碰上常天亮,回来时常天亮还在凉亭里冲着他不


停地眨着眼睛。


杭九枫觉得奇怪:“你练不好说书瞪着我有p用!”


常天亮说:“我没瞪你,我在做算术。”


杭九枫更奇怪了:“瞎着一双眼睛做什么算术?”


“因为看不见,我才想算清楚,多少石磙才有一座山大。”


“有没有算清楚?”


“是雪柠帮我算清楚的。她说石磙是圆柱体,山是多面体,算来算去,我也糊


涂了,只记得她算出来的得数是,两百万只石磙堆起来的山,才同小东山和小西山


一般高。”


已走出凉亭的杭九枫突然转回来:“你是不是想说,要想炸塌一座山,就得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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