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雄把瓷碗放了下来,脸上绽放一抹欣慰笑意:“能让老毛子割地求和,还把普大林全家软禁京城,你也算是百年来的第一人了,尽管叔罪孽深重无颜谈及国事,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激动,希望你能稳住现在的成果,带着华国走向世界巅峰!”
杜天雄轻轻一拍赵恒的手背:“这是我曾经有过的愿景,我无法实现,只能寄托在你身上了,还有,替我给你父母鞠几个躬,告诉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杜天雄对不起赵氏对不起华国,此刻谈偿还也太没有诚意,因为我拿性命都偿还不清。”
在赵恒眼皮微微一跳时,杜天雄又挤出一抹笑容:“只能厚着脸皮一直欠着,来生有机会再偿还了;也替我给你舅舅上柱香,我恨他,但我还是很欣赏他,你舅舅比我有骨气多了,他对华国作出的贡献忍受的耻辱,十个杜天雄也及不上!”
赵恒摇摇头:“杜叔,别这样说!”
杜天雄呼出一口长气,望着赵恒轻声开口:“杜叔明天离开后,此生都怕是再也见不到你,再度相逢一定是我的葬礼上,尽管我喜欢无声无息的死去,但你一定会让我风光大葬,所以你还能再见我一次,记得,到时候给叔说一说外面的世界!”
赵恒神色微动:“杜叔!”
“我要走了!”
说完心中所有的话后,杜天雄忽然抛出四个字,刚才的笑容顷刻变成疲惫和憔悴:“你不要送了,明天也不要来,就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带着金格格回去,也替我转告老爷子,我对不起他的培养,只希望他不要介怀我这不成器的子弟,保重自己。”
“每年他的生日,我会在疆城给他磕头,祝福,直至我死去!”
杜天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知包含多少辛劳和心酸,随后他还低下头来,面碗中落下两滴泪水,赵恒不再去劝,他知道这种伤心已经入骨,杜天雄不为金格格,已经是为他心中的愧疚而消隐,他对金格格感情极深,金格格去了,他此生也就去了。
夜色渐深,燥热变成了如水清凉,只有热乎乎的食物才给夜晚带来一股暖意,老板娘已经不再望着杜天雄,只是望着遥远的主干道,那里,灯光点点,车来车往,路口还有一个年迈老人拉着二胡,似唱似叹,“春醉有时醒,人老欢难会、、、”
“再见!”
杜天雄扯过纸巾擦拭嘴角,望着赵恒吐出两个字,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转身缓步走入人海之中,虽慢却是坚定,赵恒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终于坐了下来,久久无言,夜更深,风更冷,赵恒不动,卖面的老板娘也没有动,更不劝这位食客早点离开。
或许在她心目中,有人陪她渡过漫漫地长夜也是好事。
百狗剩从暗影中走了出来,看着杜天雄蹒跚的步伐,眼里跟赵恒一样有着惋惜,还有无奈:“恒少,看来杜总统是铁了心回疆城做活死人,这一去十有如他所说,永别了,要不要我出手把他留下来,给他几副可以遗忘的药,或许能有所改变。”
在赵恒呼出一口长气时,百狗剩又轻声补充一句:“只是我现在手法还差点火候,这药下去可以让他遗忘苦痛,但也会让他忘记很多人很多事,说不定会把你和杜子颜都忘记,不过无论如何都好,相比他在陵墓中凋零,傻乎乎活着不是坏事。”
“没有意义的!”
赵恒轻轻摇头,揉揉脑袋叹息一声:“虽然我也很想要他留下来,哪怕不做华国总统,做回昔日杜老板也行,可是让他失去记忆活着,依然不是一个上策,万一哪天药物失效,让他想起了昔日种种,只怕他会当场自杀,这是心病,只能自治。”
“我们帮不了太多,我们也已经尽力,由他去吧!”
百狗剩点点头,散去念头保持沉默,跟着赵恒望向远去的杜天雄,这不仅是跟杜天雄的永别,也是一个时代的结束。
杜天雄的影子在赵恒视野中渐渐逝去,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他还从口袋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拉二胡的老人面前,接着转身向赵恒方向挥挥手,最后变成一个人群中的小黑点,不见踪影,想到人生中的导师就此分离,赵恒心里忽然有着一股难受。
漫漫夜色、昏黄灯光中,孤独老人的二胡声音坚韧穿透夜空以及茫茫人海,若隐若现的传到了赵恒耳边,带着宛如桌上面条的凄凉和冰冷:“殷勤红叶诗,冷淡黄花市,酒醒灯昏夜,窗寒梦觉时,寻思,谈笑十年事,嗟咨,风流两鬓丝、、、”
“纵然是千古风流,风萧萧,人渺渺,到头来,宿命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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