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理是平级代理,护理是越级代理。 )
旁观席被几倍的人群占据,原本就不宽阔的咨议局大厅顿时变得拥挤不堪,或窃窃私语,或低声交谈,市民谈论的焦点,无一例外是此次到场的护理总督良弼。
堂堂一品大员,清末最高级封疆大吏,一身官袍的叶开孤零零站在场地中央的质询台上,就这样被一帮庶民围观着,谈论着,指手画脚着,也难怪那帮习惯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老顽固们,打死都不愿意出席这种场合。
因为他的到来,原本没有多少人关注的咨议局会议,猛然间变得万众瞩目起来,两旁的坐席上同样挤满了中外记者,他们用兴奋地目光和不停亮起的闪光灯,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或者也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一刻。
在叶开的正前方是出席本次质询会的议员,在他的后面是高出全场一个台阶的主席台,正副议长和书记员坐在上面。
作为直隶咨议局的任议员,刘际熙曾经高票当选议长,一向德高望重并且深受当地人爱戴,然而,这也是他头一次感受到人群散出的热情,议会毕竟是个新鲜东西,平时也没有这么大的关注度,所以,当看到塞得满当当的咨议局大厅,刘际熙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肃静,肃静”
议长刘际熙敲了敲桌子,大声喊道,不怎么样,总要先保持安静后这会才能开,但他毕竟老迈体衰,几声嗓子下去现场的分贝却始终没降下来。
见势不妙的刘际熙捏了捏眉角,有些窘,看来这喧闹气氛一时半会儿是平息不下来,不光他们,自己也差不多,昨晚知晓总督要来的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
“津门的父老乡亲们,诸位今天莅临议局,无非是关心国家政事,关心咱们天津的前途展,良弼身为直隶父母官,感激不尽,请乡亲们先静一静。”
叶开一张口,全场顿时就一片肃然,几千年官治时代积攒下的权威果然胜过一切,同时,前者毫无官架的说话态度,也所有人蒙生一种好感。
叶开微笑着看了看平息下来的百姓,伸手对着面前的咨议员温声道。
“兴办咨议局是朝廷大计,乃国家为监督府院办事而特设,现在请各位议员们问,除涉及机密要事不便公布外,本督知无不答。”
叶开的善意表达化解了不少议员们的尴尬,说实话,这种事他们也从来没有碰见过,不过,经过暖场之后,他们很快就进入了自己角色。
几位议员率先举起了手,刘际熙示意其中一位可以言。
“本议员就此次天津动荡一事询问良总督,那桐苛政暴民,致使官民争斗,旷日持久,然我天津百姓勠力同心,共讨恶臣,世所罕见,请问总督大人如何认为百姓之所为?”
一上来就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这等于在为群众围攻总督府等一系列极端事件讨说法,的确不好回答,不过,在来之前,叶开就在心里面预备了答案。
“本督临危受命,平息此乱,初到天津时,目睹官民两立,势如水火,痛心疾,今本督已查明,此次****盖由前任署理总督那桐苛政所为,无关乎我天津数十万善良臣民,特此为证,勿再庸议。”
叶开的回答赢得了满堂喝彩,这起波及数十万人的大****,到底怎么定性,一直悬而未决,叶开代表官方的次言,为无休止的争论添上了休止符。
“不过,本番****,本督也现有不少人阴谋蛊惑,糟害百姓,趁机抢劫合法之财产,这些不法之人,本督也定会追查到底,绝不轻饶。”
当然,闹事的人叶开没有一概而论,接下来的这段回答,算是给了双方各自一个体面的下场方式。
“既然良总督认定此次****与平常百姓无关,那可否将逮捕之人现行释放?”另一位议员接着刚才的问题,继续向叶开问道,他提到的逮捕之人,就是叶开此前看过的那些报社编辑。 文
对此,叶开的态度很鲜明。
“这些办报之人是放是留,审判所自有公断,非本督职责内事,理应回避,不过本督保证,会尽快移交司法,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一人。”
叶开的回答很巧妙,既维护了议员们崇尚的宪政原则,也把皮球从自己身上踢开,还落了一个好名声,对大部分议员来说,报纸就是立宪派的喉舌,同时这也是本次****的导火索,这个关键的问题不解决,他们就会喋喋不休下去,显然从叶开的回答效果来看,似乎没有问题了。
“本议员请问良总督,此前报道那桐畏罪自杀,可否属实?事出突然,请问死因是何?可有着证?”
议员一连串的问题让现场再次喧闹起来,“啪啪啪”的快门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确实如此,本督到任当天,那桐便悬梁自尽,那桐虽为大恶,但终究是朝廷命官,猝然而死,本督深以为憾....”
这一刻,就连叶开也佩服起自己的演员天赋,声情并茂,滴水不漏,那桐的死,虽然是叶开一手造成的,但也算死有余辜了,对那桐来说,这是最好的了断,与其苟活着日后羞辱,不如痛快的死。
“本督会将那桐的尸带回京城,派专人查验,相信会有更多的消息披露出来。”
那桐的尸体当然不能留在天津本地,一定带回去,这段时间里,也有足够的时间消除一些残留的痕迹,总之,拖得越久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