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事实证明,奕-劻的皇族内阁打一成立,就呈现出先天不足的病况,怎么也抹不掉的皇权色彩,注定了它畸生儿的命运。
总理大臣,奕-劻,谓为首相,宗室。
协理大臣兼度支部大臣,载泽,谓为第一副相,宗室。
协理大臣,徐世昌,谓为第二副相,汉族。
外务部大臣,世续,满族,副大臣邵昌,觉罗。理藩部大臣,寿耆,宗室,司法部大臣,戴鸿慈,汉族,副大臣,民政部大臣,世铎,宗室,农工商部大臣载功,宗室,副大臣,载振,宗室,陆军部大臣,荫昌,满族,副大臣,冯国璋,汉族。邮传部大臣,盛宣怀,汉族
奕-劻无形中打破了满汉共治的惯例,而这,却是致命伤。
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立宪派了,他们原本有两个要求,一个是速开国会,一个是责任内阁,前者因为和谈而中途夭折,而后者的出现就更是让他们失望透顶了,在这个极为敏感的问题上,奕-劻在不经意间犯下的巨大错误,间接证明了革命党人反清排满和实行种族革命主张的正确性,这等于是在给革命党人加分助力的愚蠢之举。
虽然这些皇族阁员大都是响当当的政治改革派,并非全是顽固保守、庸碌无能之辈,奕-劻虽然贪婪成性,却是公认的改革者,公开主张三权分立,载泽、溥伦、善耆、绍昌都是出洋五大臣,本身是热心的宪政实践者,同时也是满族权贵当中最有学识的成员,政治倾向相当开明,甚至暗中与梁启超等“逆党”往来不绝。
严格意义上讲,皇族内阁算不上是一个“反动”内阁,但与畸形的内阁人事搭配相比,阁员们身上的优点已变得无足轻重,且毫无意义。
既然奕-劻仍旧是把自家人看的比谁都重要,那广大的普通百姓就有理由相信,大清朝廷仍将国家权力视为一家一姓之私产,他们不仅不信任汉人,甚至也不信任无血缘关系的满人,除了自家那一小撮宗室亲贵,他们谁也不在乎。
一旦让立宪派不满意,那这个致命伤几乎没有愈合的可能性,别忘了,他们可刚刚闹出了一场波及全国的大请愿运动,甚至让当朝摄政王让步。
与朝野立宪派的普遍失望相比,地方汉族大员对新内阁的反感同样是致命的,“皇族内阁”剥夺了地方督抚直接向皇帝上奏入对的权利,改将各省交由内阁统辖,而这是早已坐大了的地方实力派完全不可接受的,由此人们就不难理解了,当革命匆匆来临,以往曾维护皇室、反对革命的立宪人士和地方官僚为何竟大都抱着无关其事的态度,在一旁或幸灾乐祸,或干脆倒戈相向。
“皇族内阁”堪称大清王朝的掘墓铲。
它铲出第一抔土的次日,波澜渐起。
《京民晚报》率先发难,斥责奕-劻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内阁之名,行专-制之实,文章在最后甚至这样辛辣的讽刺道,干脆让皇帝把龙椅分一半,让奕-劻拿来坐算了,反正都是一姓之人。
杨度的文风一如往昔般犀利,此话一出,各大报纸纷纷转载,天津《大公报》紧接着就跟风,戏称奕-劻应该把内阁搬到庆王府去,把太监丫鬟都弄到内阁去,这样叫真正的“庆记公司”。
前几天报纸还歌功颂德,没想到风头一掉,纷纷开始署名文章,对奕-劻大肆炮轰,剧情之狗血,堪称清末史上一次神逆转
“阿玛,这报纸也太不像话了!”
看到报纸上的挞伐,载振气的直跺脚,“世铎不是新民政部大臣,叫他把这些报纸都封了,让他们在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