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绕了好远的道,去新华路那家正宗老字号买了童航最爱吃的鸭脖子回去。童航非常高兴,说是那段时间最幸福的晚餐。其间,我问他为什么擦车偷懒,要留一条灰尘不擦,
他笑着说:那不就是为了有鸭脖子吃吗?那灰尘都留多久了,现在才等到鸭脖子。
怎么样,我们家童航有时候开窍了,真的很浪漫的。
尘埃里,我回想着我们关于尘埃的故事,心里甜蜜蜜的。也许,真不厚道,朋友失着恋,我却想着自己的幸福生活。可是,奇怪着,这几天,我和童航的点点滴滴时常重复在脑海里,名副其实是幸福的折磨着我的脑袋,是幸福,也是折磨,我总觉着这几天老想着这些事,也不见得是好事。
也许是我缺乏安全感了?
关于他父亲的事情,童航和我谈过,可是没有深入,虽然童航每天依然同往常一样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可是,我没有放下心,惶惶的,烦躁的,难过的,我放不下心。
“余米,你老公来接你了!”一宁大嗓门的嚷嚷,看着我还横我一眼。看她这样,我还也怪不得俞蒲了,我的朋友里,又有几个喜欢童航的呢?咳!
“明天还要来帮我忙啊,不许叫你老公来接你,我们自己出去吃!”临走时,一宁拉着我的胳膊象个吃醋的孩子嘀咕着,我笑着跟她做了个鬼脸。亲亲热热挽着我老公的胳膊就走了。
“今天怎么知道想着来接我?”我娇娇地说,
“什么今天,我天天想着来接我老婆哩,可,谁让咱还是人民警察呢。不过,我觉得,以后,是要天天来接你了,那话怎么说来着,”环着我的腰,童航搞怪的直挠脑袋,
“什么话?”上去也环着他的腰,我粘的更紧了,
“恩,听我说,”清清嗓子,童航开始学着京调说起来,
“上帝给我一双脚,教我如何屹立不倒,可我只学会了————逃跑。
上帝给我挺拔的腰,教我如何百折不挠,可我只学会了————招摇。
上帝给我一双手,教我如何去创造,可我只学会了————乞讨。
上帝给我一双眼,教我如何去发现,可我只学会了————乱瞟。
上帝给我一个大脑,教我如何去思考,可我只学会了————睡觉。
上帝给我一张嘴,教我如何喊口号,可我只学会————搞笑。
上帝终于发火了,说:为什么拿我给你的东西,总是胡闹总是搞笑又总是不学好!
我也终于发火了,说:你为什么要偷了我的肋骨,做成个女人到处乱跑又怎么都捉不着?
上帝猛的全身一震,————————昏倒!”
一边说,童航还一边手脚乱划,笑的我————竟然流下了眼泪。紧紧环着他,我真的笑着流下了泪,童航他————
“别哭,余米,我永远不会让你到处乱跑。”
我的童航就是这么坏,他永远知道怎么让你哭,也永远知道,怎么让你,安心。
24
傍晚的时候,布满岁月痕迹的小路上开始下雨。
然而雨也不是说下就下的,尽管闪光已经把天空照的青亮亮y森森,如同老天开了眼,但细小的水点还是隔了很久才从昏黄污浊的空气里析出来,毛毛地落。
高而狭长的小阁楼,鳞次栉比地突兀在铺了碎石子的小路上,夹得街道显得特别窄,连打把伞经过时都怕被两旁生遍青苔的墙壁刮伤。
我们现在就住在这条看起来很复古的小街上,是个独立成户的二层小楼,这是童航家的老房子。是我提出把市中心120坪米的房子卖掉的,这样至少我们能暂时凑足将近五十万,让童航的父亲能在本地候审。
卖房子时,童航同意了,却久久抱着我不出声。我靠在他的耳边说,我喜欢住在老房子里,因为,我是在这里嫁给他的。童航揉着我的发,笑了。
除了鸟飞过掠起的风响,整条街道只有淅淅沥沥雨点的声音。一对恋人共撑一把伞从我身边走过去,伞缘上有几道晕染似的鲜艳桃红,像是懒懒的画师信手泼上的颜料,遭了雨水的湿气,承不住,滴滴答答往下淌,弄得空气都散发出甜淡淡的味道来。
“哼,你就会跟我吵架。”
“吵吵才亲热嘛,好了,都是我的错,你还跟我怄?”
女孩儿娇娇的嗔,男孩儿憨憨的哄。短短几言从身旁掠过,看着他们的背影,我不由自主也甜甜的笑了。
我和童航也经常吵架,而且,每次吵后,总是我主动与他和好。好象我在巴结他,我心里很是不平衡。我跟他说:“如果你是男子汉就要在老婆不开心的时候说点好话哄一哄,生气了要主动与我和好才对。”
童航他才有理咧,瞧他说什么,“我不是不哄你,只是每次生气后我气还没消你就忘了,等我想哄你的时候你已经跟我和好了。”
我说,“你就不能快点消气吗————”
记得那次,我们吵得天昏地暗,我真是被他气得泣不成声了。正在我怒火难抑的时候,只听童航勉强地说,“别哭了,别哭了!”紧接着他十分认真地说,“这一次我可是主动哄你了,你以后别说我没哄你!”当时,我拿起枕头向他使劲砸了过去,大声吼道:“滚!”
呵呵,现在想起这些,不得不感叹,我和童航真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呢,当然,也是最真心的夫妻啊。
“老婆你睡觉的时候,枕一个枕头抱一个枕头,而我一个枕头都没有。你说我的后脑勺长得很凸出,可以不用枕头。我现在郑重地对你说:我特殊形状的后脑勺里聚集着智慧,它必须有枕头伺候。请你一定为我尊贵的后脑勺准备枕头一个,而且一个足矣。如果你一定要抱枕而眠,我愿无偿起你怀中枕头之作用。”
又想起一大清早,童航同志严肃地对我说的一番话,我不禁加快了脚步。恩,回去赶快把那个枕头也藏起来,决定了,今晚开始,他就是我的另一个枕头咯,呵呵。
回到家门口,收起伞,甩掉飘散在手臂上的细小雨珠,脸上还洋溢着幸福微笑的神情,却被抬眼后眼前的一幕完全怔住!——————
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们家低矮的木质房檐上挂着一排漂亮的白色小灯笼,上面或写着“都路里”“豆花”“凑家”等汉字,或不认识的日文,很象我们去吃过的日式料理店门悬上的灯笼,可是,要比那些又j致的许多。
最震撼的是,门前摆放着一尊人偶。
黑色的长发,黑色的和服。全身黑色的少女寂寞的站在黑色的木门前,j致的脸庞上,一双鲜血般艳红的瞳仁,映照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仿若盛开在黑暗中曼殊沙华。
我很识货,这绝对是一尊成本极高的sd娃娃。瞧她雪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似乎是一g一gj心镶嵌的,身上穿的一层一层的和服,全部是由手工缝制,都是上好的材料。内里,那用金线和银线绣着的繁复华丽的花纹——————我睁大了眼,领口上——————一道鳞片,一颗稻米!
深深呼一口气,我立起身子,皱着眉头睥睨着这尊人偶,
应祺,他该给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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