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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乱世。


任何一个朝代都有昌盛和衰败的时候,如果衰败之后无法再重新振奋,那么这个朝代的气数指日可待了。


如今的汉朝就正是这种状况。从高帝至如今的少帝,四百多年的起起伏伏下来,就属现今的朝纲最为混乱。先不提少帝年幼得不过14而已,光是看由先帝——灵帝传下来的国家政局,就一塌糊涂。


黄巾之乱虽然被成功镇压,可依然无法忽视掉它所带来的冲击和所影s出的民心。


如果百姓吃得饱肚子,穿得暖和,生活稳当,那么他们绝对不会冒着砍头的危险,造反闹事,哪怕是再多自称神仙的黄衣人跳出来舞弄桃木剑。


平安盛世在四年中都会发生很多的事情,更何况在这乱世中了。


当我努力跟随昏头昏脑的时局变幻,再企图弄明白自己的处境时,时间已飞快的流逝掉了四年的时光。


这四年里,扣除掉吃喝玩乐的颓废享受人生外,最为重大的事件就是随着天水的太守,职位是中郎将的董爷搬家。


先不理会董爷以着如何不正当的手段成功摆脱了天水的乡郊野外,挤身于汉朝政治中心的都城洛阳,反正我现在是跟着迁居洛阳,忙着适应新环境的同时也有着偷偷的窃喜,比起天水,洛阳离晋阳可是近了许多,等董爷的情况稳定下来,我就不信没时间去履行自己的诺言。


坐上自家宅院里湖泊边的大石,我很悠哉的终于在搬家结束后,挑了个好日子彻底放松身心。


仰头瞧着蔚蓝的天空,忍不住笑弯了眼。


四年里一直惦记着那个主簿呢,尽管知道在那样恶鬼般男人的心里肯定是不会有我的存在,可还是在幻想着他记得我时,悄悄的笑了。


15岁的我可以说是年少无知,懵懂白痴,但19岁的我已经算是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就算没见过猪也吃过猪r,所以说,我很明白自己花了四年的时光去思念一个男人叫做什么。


可以用两个字总结:喜欢。


虽然领悟得很迟,而且对象不怎么适当,也仍是清晰了自己的心思。


我喜欢那个浑身散发着煞气和凶狠的男人。


但扼腕的是,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再去晋阳找人啊!


唉,都怪董爷没事干整天肖想着要当皇帝,也怪李儒就因为娶了董爷的女儿,还真的献策帮忙董爷进占了洛阳,惹来一大堆事事非非,人身安危指数急剧上升,害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任意的私自离开,如果不是董爷手下的二十万西州大军做背景陪衬,我们一定会被踩得扁扁的一脚踹回天水的。


真不明白男人的野心到底可以作祟到什么程度,再像董爷这样自以为是的横行下去,迟早会惹恼了天底下其他想当皇帝的人的酸葡萄心理,到时万一全部围攻洛阳,无辜的我也会被连累死得很惨吧?


往上吹一口气,将刘海吹离眼睛,嘻嘻笑着弯身去玩池子里的水,将所有的锦鲤给吓得游远远,才哈哈笑起来。


管他男人的野心如何,谁又想当皇帝,都与我这个小女人无关不是么?


我不想当皇帝,也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喜欢上一个人,也被他喜欢上,然后侍侯他,无论是家财万贯,还是chu衣简食,只要能平静的厮守一辈子,那就是我想要的幸福了。


只是……笑容干咧在嘴边,想起那个光气势就能吓得人半死的男人,他那样厉害的人,将会是全天下想当君主之人争夺的良将首选吧?而且……他的眼里有可能会容纳下我么?


看得太多男人的三妻四妾,董爷府上的妻妾和美婢更是如云,他……会不会早已娶了妻,也安置了无数貌美女人夜夜陪伴?


心里涌起酸涩的滋味,难受得作呕,也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我在这边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所折磨的时候,那一方却丝毫不知的悠然自得?不公平!


“姐姐,你在做什么呢?”悄然来到湖边的妹妹文雅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董爷四处派人找你,你做什么躲起来不见?”


歪着脑袋笑看她,“我哪有躲起来?”抬起双腿胡乱晃动,舒服的闭眼感受微风轻拂,“我只是在休息嘛。”


妹妹轻轻的嗓音满是不敢苟同,“姐姐好歹也是位四品官员,李儒大人也说姐姐的聪颖无人能及,为何姐姐总是这般的……”


“恣意妄为,轻浮又轻佻?”笑着掀开眼帘,去看那蔚蓝的天,“斓,董爷只是爹爹年轻的相识而已,若非我们家拥有万贯的财产还有点头脑可以替他做事,他是不会理会我们姐妹两个的。”世界多现实,没钱没势没用处就别妄想得到任何他人的注目。


称他声董爷是因为他的年长,据说他青年时是条汉子,结交不少羌中豪帅,至于几十年后现在他的为人——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值得尊敬之处。


斓认真轻道:“乱世之中,良君难寻,董爷人虽面善心恶又残暴无仁,可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只要他不倒,我和姐姐都有容身之地。”


挑眉瞥她美丽的严肃小脸,她都把董爷最混蛋的缺点说出来了,怎么还这么执着?“放心吧,你现在是五品官,总有一天会爬到一品,到时我就靠你吃饭罗。”


“姐姐!”她嗔怪的噘起了小嘴,好不可爱。


呵呵笑起来,看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有点明白自己一直没兴趣却依然跟随着董爷的原因了,为了她,再如何的不愿意,我还是会强迫自己留下的吧?


恩,如果事实果真如此,我会不会得等到她出嫁了,才能溜去晋阳找人?好可怕的推测……


翻白眼的时候,丫鬟的呼唤自远方传来:“明公请二位小姐速入董府赴宴。”


明公是董爷的职位尊称,这个时候他又举行盛宴做什么?耀武扬威得还不够咩?他到底要激起全天下多少公愤?“没空……”嘴巴被一只小手紧紧捂住。


斓轻笑的在我耳朵后道:“我们这就前往。”


瞧着丫鬟奔走去准备马车,慢吞吞扯下斓的手,转过脑袋很是哀怨的瞅着她,“斓,你变坏了。”


富丽堂皇的董府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晃眼得厉害,真让人在鄙视董爷的为人时,还很有证据的同时鄙视他的品味。


高居厅堂上座,一身绚丽华服,身材庞大肥胖发福,一脸大胡子,虽然满脸横r,可看起来还居然很善良的中老年男人就是当今权势几乎达到顶峰的霸主董卓。


“董爷。”与斓同时长身拜礼,无论对他再如何有意见与不苟同,见了面也还是得恭敬些许,谁叫每个季度我都会收到200两的俸禄银子。


他的神情愉悦,显然心情不错,“毁,斓,我最出色的孩子们都来了,一会儿你们坐到帘子后边去,我可不会让任何人对你们斗胆心存想妄。”


“是。”没有异议,董爷绝不给任何外人登庸自己人的机会,反而会让我们自帘后观察被邀请的客人,是否有值得征用的可能x。


就在斓往主位右后方的珠帘后的专席而去时,我停了停,瞥向董卓身边两撇小胡子脸色略青的严肃男人李儒,没见到他老婆不是意外,意外的是他向来冷静的脸色中居然多了丝喜悦。


思索着走过侍女撩起的珠帘,哗啦一声,无数珠玉纷然坠落,阻隔了所有宴席上有可能窥视的视线。


“姐姐在想些什么呢?”斓并膝跪坐,乖巧的看着我。


挥袍随x盘腿坐下,托住下巴,“别告诉我董爷逼着少帝禅让成功了吧?”能让李孺那张死板脸挂上笑容的,只可能是董卓大功告成。


斓一掌巴上我的嘴,小脸惊吓不已,“姐姐不要胡说八道。”轻轻的语调竟然也能听得出咬牙切齿。


呜,嘴巴好痛……眨巴着泪眼瞅她,得到她拧眉瞪视,只得泪汪汪的自认倒霉,不敢再开口。不过还是在心里犯疑,到底会是什么事情让李儒变动了颜色。


宴会向来冗长又郁闷,不是美貌的舞女歌舞,就是男人们谈论些他们认为很了不起,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无聊透顶的话题。


于是心思集中到猜测李儒的异常上,并未注意到参加宴席的人数有多庞大,也没有隔着帘子去看到底都是些谁谁谁在场。


若不是斓在一边瞪着我,估计呵欠连连的我会倒在软榻上直接入眠。


无聊的宴席一如以往,直到董卓起身厉声宣言,他认为少帝太过懦弱,无法管理天下,陈留王聪明好学,应当废少帝立陈留王为新帝。


一番话让全场顿时死寂无声。


“完全是胡扯,陈留王才9岁,再聪明好学也比不上14岁的懦弱少帝适合当皇帝吧?”这些话含在嘴巴里说的,就算斓和所有人一样都被董卓的突然其言给吓傻了,我也不想冒险再惹来一掌巴上嘴,她的手虽小,可挥起来也是很有力气的。


难怪李儒会高兴,八成他觉得天时地利人和,董卓可以借此更上一层。


话又说回来,以目前的局势,谁又敢违逆将皇帝踩在脚底下的董卓?看来少帝是废定了。掩口再打个呵欠,实在是对这盘已定局的棋提不起兴趣。


安静的局面让董卓很是满意,才要张口,就被一人起身打断。


那人很不怕死的呵斥董卓有逆反之心。


困意略微消散,笑嘻嘻的顺着珠帘的缝隙看着那个人的反驳,真难得,我还以为董爷已经权掌天下了呢,看来还是民心不服呀,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八成还是得见血的杀一儆百的老套戏码。


董卓果然大怒拔剑,可李儒阻止了他,说饮宴之处不谈国事,执金吾所言当可来日都堂公论。


执金吾,洛阳治安的执政官呀!瞧着岁数五十上下,一头白发,惹恼了董卓,肯定是没命活到退休了。


那人显得比董卓更加愤怒,喊了声:“奉先,我们走!”挥袖而去。


那紧跟着赫然起身的男人一身玄黑锦袍,头戴束发金冠,远距离也能看出身躯昂藏高挺,手持方天画戟,威风凛凛,最叫人畏惧的是他浑身散发着无以言喻的凶狠煞气,就连生x残忍的董卓也得退让三分。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反sx的伸出了手,“啊……”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那个让我牵挂了四年的男人,他怎么会也来到了洛阳,还成了执金吾的跟班,他……见到他跟随执金吾离开,差点就起身追出去。


可看看身边依旧呆楞的斓,我知道,我不能。


垂下眼,心儿砰然做响,尚有一万个疑问在脑子里盘旋,可见到了他的喜悦,浓浓的涌出来,让我无法抑制唇边弯起的甜笑。


至少四年之后,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奉先呢。


奉先、奉先。反复无声咀嚼着这两个字,知道心房的颤动,知道自己其实笑得很蠢。


宴会不欢而散,董爷暴怒,李儒不语的在一边深思。


侍女撩起珠帘,让我和斓步出。


肥胖的身躯以着不可思议的快速旋身,“毁,去杀了那个老匹夫!”董爷面脸肥r狂怒得都在颤抖了,哪里还有善良老人的面皮存在。


“不可。”李儒冷静c道,“主公千万要沉住……”


哐铛巨响,董卓面前的案几被一脚踢得老远,“你要我如何沉住?看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匹夫,都爬到我脸上来了,难道都以为我董卓是个软柿子?”


斓悄悄拉住了我的手,感觉到她手心的冰凉和颤抖,我垂眼而笑,“董爷别恼,先听听李儒大人的建言。”李儒是董爷的第一谋士,心思缜密又冷静善言,就算董卓再大怒,也会强迫自己听取他的意见。


可李儒还来不及说话,外面的守卫已经慌慌张张的跌进门,“外边、外边有个人执戟跃马,来回的在大门急弛,看样子不是善类!”


“混蛋,是哪个敢在我董府门口撒野!”董卓大怒拔剑就冲了出去。


“主公!”李儒连忙跟随而出。


“姐姐。”斓捉紧了我,美丽的小脸苍白闪着无法掩饰的惊吓。


“没事,你在这里等我。”笑给她看,得到她的松手,才有趣的笑着出门。善类?全天下最称不上善类的恐怕就是董爷,那守卫的形容还真绝。


才刚迈出门槛,就见前方大门正被关合,董卓满脸恼火的持剑回走,李儒在他身边低语些什么。“怎么了,董爷?”我错过了宝刀未老的戏码了?董爷人虽痴肥又略年长,可他力大且擅武,不是个可以忽略的角色。


李儒低道:“门外是丁原的义子吕布,相当厉害的人物,没有必要和他正面交锋。”


丁原?好熟悉的名字,好象在哪里听过。抓抓下巴,笑着跟他们转头进厅,“那董爷还需不需要我去杀掉那个不知轻重的老匹夫?”


董爷估计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一头往里冲,隔着屏风还可以听得远去的重重踏步声。


“暂时不用。”回答的是李儒,冷静的看一眼屏风,再看向我,“你有什么想法?”


挑眉而笑,很少见着李儒会问我意见呢。示意斓过来,我拉住她,才轻笑,“执金吾是掌管洛阳治安的执政官,他手里有兵权吧。”既然有兵又不怕死,那么早晚一定会攻上门来,话不用我挑得太明,我相信李儒能明白。


他果然拧了眉,“我会下达加强警戒的命令。”


笑一个给他看,牵着斓往后门而去。


“又要打仗了么?”斓轻轻的调子里是担心。


耸肩,笑得玩味,“可能吧。”回答得满是不负责任,全部的心思已经转到了那个男人身上,四年的牵挂,我会有耐x等待他主动上门找死的同时见上最后一面么?


当然不会。


本来想当晚连夜就去找他,可斓病了,一回府就因为受惊而高烧不退,折腾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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